“是哀家让的!”一道苍老又威严十足的声音从殿内响起,紧接着,太后身边的公公挑起帘子,恭敬请出太后。
“父君怎么来了?”楚韵暄掩去眼底的烦躁,拱手行了一礼。
“哀家要是不来,你的孩子就要被人害死了!”
听出来太后口中的针对之意,她上前一步,挡在段翊然身前:“父君这说的是哪里话?怎会有人想要害朕的凤女凤子?”
太后冷哼一声,冷漠地看向段翊然:“你个毒夫!还不跪下!”
楚韵暄一把护住段翊然,瞪向一旁正要上前的宫奴:“父君这是作甚!”
“皇帝!你到现在还是识人不清啊!”太后满脸心痛状,“来人!把这个毒夫拿下!”
“我看谁敢!”楚韵暄怒吼一声,将段翊然牢牢护在身后,冷眼看向太后,“父君断案就是这样空口白牙污蔑好人的?”
“皇上……”段翊然娥眉轻蹙,“别冲撞太后。”
楚韵暄也明白过来,太后此举在给她挖坑,给她营造出一副被美色迷了眼,从而不分事实真相的样子。
“既然父君说这件事是君后做的,还请父君拿出证据来。”
“蔚儿因着有孕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碗甜羹,可这甜羹却出了问题!”
楚韵暄没接话,静静地听着太后说完。
反正她心里是不相信翊然会害别人。
“那甜羹是今日新来的侍奴做的,而那侍奴,正是今日君后派内务府送来伺候蔚儿的奴侍!”
待太后说完,楚韵暄才开口吩咐一旁的剑兰:“把太医叫过来。”
“是。”
蓦地出现如此大的变故,段翊然慌张无助地看向楚韵暄,见楚韵暄没有看他,他猛地跪在地上,眼中蓄满了泪水。“臣侍没有,还请皇上明鉴。”
“别担心,朕相信你。”楚韵暄单手将他扶起,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珠。
“微臣参见皇上。”
楚韵暄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那碗甜羹你可查了?”
“回皇上,臣查了,里面有少量麝香,虽然不至于让人流产,却是对孕夫身体有损害。”
“剑兰,去太医院把所有太医都叫过来。”
“怎么?皇帝觉得哀家在骗你?”
“父君误会了,一个太医的话总不能为准,还是多个太医来看更妥当一些。”
楚韵暄和太后就坐在下人搬来的凳子上等着,段翊然则站在一旁,其他宫人本本分分地跪在地上。
“皇上,太医到了。”剑兰上前低声禀报。
“你们几个去查一下那碗甜羹有没有问题。”
“你们几个去屋内查看贤君的身体。”
“是。”
一炷香的时间后,太医皆站在楚韵暄身前汇报自己查到的结果。
“回禀皇上,贤君确实是因为食用过少量麝香才导致见红。”
“回禀皇上,那碗甜羹里却有少量麝香。”
两波太医查出来的结果一致,楚韵暄点点头,让她们先行退下。
太后此时更是抓住了把柄,理直气壮:“皇帝,就是这个毒夫的问题。”
“这中间还隔了好几层关系,父君就这样确定是君后有问题?”
“皇帝还要护着他?”
“不是朕要护着君后,而是此事本就蹊跷,就像是有人故意将这件事引到君后身上一样,朕身为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是该给君后和贤君一个交代。”
“来人,把那宫奴带上来。”
“回禀皇上,那名宫奴已经被太后一怒之下打杀了。”
打杀了!
楚韵暄蓦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盯着太后——林康。
可林康像是没感受到一般,梗着脖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留下一句:“既然皇帝要查就查罢。”
楚韵暄看出来了,这件事分明就是太后和林蔚一起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想要除掉翊然。
“那宫人的尸体呢?”
“被拖下去了,正准备丢进乱葬岗。”
“剑兰,你去把人拦下来,把大理寺的仵作叫来,让他好好给他验个尸。”
楚韵暄说完,又低头趴在剑兰耳朵上小声说几句话。
“是。”剑兰听完,眼睛一亮,听命离开。
段翊然一天没有用膳,再加上蓦地被扣上这莫须有的帽子,整个人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楚韵暄察觉到他的费力,令剑竹搬过来一个凳子:“翊然,坐吧,这件事还需要好一会才能查清,你放心,朕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多谢皇上。”段翊然颤抖着声音应了一声。
他在家中父亲是正夫,对府中小侍管理得极严,府中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情。
他嫁入王府后一直不得宠,自然也没有人会为了诬陷他而伤害自己。
可今日他算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
他本是按照规矩、按照往年的惯例给林蔚送了些小厮,连吃的都没敢送,却不想还是出事了。
楚韵暄抬手抚上他紧蹙的眉头,轻轻揉了揉:“别担心,朕定还你一个公道。”
半个时辰后,前来的仵作查清了死因,确实是被杖责而死。
“回禀皇上,死者的脚踝红肿,应是生前崴的,伤口上涂了新鲜的药油,药油里有麝香这味药。”
“退下吧。”
“李太医,你去查一下这种药油和那碗甜羹里的成分。”
“是。”
看着皇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剑兰嘴角抽了抽。
刚刚皇上在她耳边说的就是让仵作必须在那宫侍身上找到麝香。
这麝香明明是皇上为了维护君后自己派人加上的。
皇上想要维护一人,旁人自然不会反驳。
太医验证的结果自然是与皇上所念的分毫不差。
楚韵暄满意了,起身宣布结果:“此事已然清晰明了,是宫侍在做膳食的时候不小心将药油带入甜羹中,至于贤君,既然没事,就好好将养着吧。”
“都退下吧。”剑兰上前一步,驱散了众人。
楚韵暄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唤来太后身边的锦春:“去告诉父君一声,朕带着君后离开了。”
“是。”
“恭送皇上。”
二人又像来时一般,坐着轿子回了景仁宫。
坐在轿子上,楚韵暄想着刚刚的事情,冷笑一声。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太后和贤君联合起来算计君后。
既然早有布局,定然不会露出马脚,肯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在人也死了,再也撬不出来什么话来。
她想找到证据是不可能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帮段翊然洗清罪名,哪怕是放一个假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