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冲着付恩知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付恩知双脚条件反射地往后移了两步,她小时候被狗咬伤过,以前见到茶杯犬都怕得汗毛直立,这会儿,狗还没见到,她已经开始冒冷汗。
宗老爷子耷拉着眼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汪、汪、汪汪!汪汪……”
付恩知隐约听到越来越近的狗叫声此起彼伏,不是一条狗,像是来了一群。
那叫声对她来说无异于凌迟,她感觉全身的血管都要崩裂了。
很快,狗来了,不是一群,是两条,是两条巨型犬,立起来快要比人高,它们一边叫嚣着,一边朝她飞奔过来,那气势不亚于千军万马!
付恩知有种命绝于此的错觉,她这时候就算跑都来不及了,腿像是被水泥封住了,挪都挪不动,内心想要狂喊“救命”,但理智硬是生生把喉咙堵住了。
她不能喊,喊就是认怂。
两条大金毛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她闭上眼,身子紧紧绷成了电线杆子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只狗转着圈地围在她身上,仰起头的高度快要到了她的脖子,它们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又闻又舔。
付恩知感觉自己头皮已经炸裂开了,整个身子因为过度僵直,跟打了麻药似的。在她感觉几乎要没知觉的时候,她睫毛打着颤,睁开了眼。
不知何时,两只大金毛已经趴坐在她面前的地上,瞪着乌漆麻黑的大眼珠子看她了。
她悄悄换了口气,松开手指,晾了晾手心的汗,慢吞吞地弯下腰,视线跟面前的狗齐平,然后平生第一次试探着跟狗交流:“我且把这当成你们的欢迎仪式,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
“汪!”
“汪!”
两条大金毛先后站起来,朝她叫了一声,她吓得“嗖”地缩回脑袋,但下一秒,两条狗悠悠达达地走向了花园门口。
付恩知有种跟狗打了场胜仗的错觉。
随后赶来的管家赶忙看了看两人,见老爷子脸上并无愠色,付恩知乍看上去也好模好样的,松了口气后又小心地问:“老爷,该吃药了,顾医生正好在这,要不先让她伺候您把药吃了?”
付恩知感激地看了管家一眼,走到宗老爷子跟前,把药递过去。
老爷子耷拉着眼,一动不动,半天才负气出声:“你属狗的?”
骂骂不走,赶也赶不走,还能跟狗交流,不是狗是什么?
付恩知老老实实地回:“属牛。”
他没好脸色地扫了她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想留下可以,得听我的。”
那个“我”字咬得很重,付恩知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让她直接受雇于他,而不是宗二爷。
付恩知记得宗浩文提醒过,面试结果最终由宗老爷子拍板。
她要想保住这份工作,除了点头,没别的选择。
宗老爷子似乎对她的反应满意了,出声道:“回去吧,明天来签合同。”
付恩知刚转过身走,身后又传来一声严厉的警告:“往后再多嘴多舌,割了你舌头。”
付恩知面上一松,转过头,面色平静道:“谢谢提醒”,她顿了下,“对了,刚才我忍着没说,晚香玉怕淹,水浇多了根部容易烂,夏天保持盆土湿润就行,一天浇一次就够了,我数了,您刚才浇了三遍。”
“滚!”
老爷子顺手拿起桌旁的拐杖作势就要打。
付恩知及时抽身,快速地往花园外面走。
等她转过身去,她白色的衬衫后背已经全被冷汗湿透了。
老管家跟宗老爷子对视一眼,忍不住低声笑道:“看她刚才被金毛吓的,这姑娘有意思,说她胆小吧,敢跟您顶嘴,说她胆大吧,嘿……您觉着呢?”
宗老爷子垂眼看着碎在地上的心爱茶杯,又望了望对面的几盆晚香玉,蹙着眉沉声道:“把那几盆花给我搬到太阳底下晒晒。”
“这就搬。”
付恩知刚走出花园没几步,便接到了程夏打来的电话。
“不用担心,搞定了”
“是他家,是他父亲面试的我,明天过来签合同。”
“我知道,会小心的,我还在宗家,不方便多说,回去细说。”
她挂断电话,把手机刚放回包里,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又搞定了一个男人,你下一步准备搞谁?”
付恩知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马上回过头来。
连廊另一头,身高一米八八的男人一身黑色,面上阴恻恻的,在采光不是很好的花园连廊里,缓缓迈着步子朝她走来。
她有一瞬觉得这不是个人,更像是从地狱里钻上来的魔鬼。
她突然有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错觉。
她强行稳住心神,沉默了几秒后,语气平静地回:“二爷,我想您对我应该有什么误会。”
男人走近了,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站定,随手从兜里掏出了根烟,咬到嘴边,垂眼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来,开口道:“展开说说”。
付恩知觉得既然以后要留在宗家工作,有必要跟他处理好关系,最起码能和平相处。
她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他,姿态特意放低了些,“可能接连的巧合,让您觉得我别有用心,但事实上,我是今天来的路上才得知,我来面试的人家就是您家。”
她顿了顿,看到男人微低着头眯眼抽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接着道:“之前在会所里,我是被宗浩文下了药,至于为什么我会进到您房间里,我会去查清楚,到时候给您一个解释。”
她看着男人吐出一口烟雾来,嘴角又向下瞥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语气极轻淡:“前晚被他下了药,今早就跟他车震,不是别有所图,那是自甘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