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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弃浅色的瞳孔在月光的映衬下看着更加温柔,他还是点头。
  秦叙呼吸都有些不顺了,方才的酒在这一刻发酵,“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要我走?”
  裴弃抿唇不说话。
  秦叙却不放弃,把腰上的荷包取下来,拿了块儿核桃酥举在裴弃的眼前,“为什么不想让我走,你说了,这个糕点就是你的了。”
  “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裴弃盯着糕点,秦叙手指微微颤抖,将糕点喂给他,裴弃却避开了,他伸手拿走糕点,转手喂给秦叙,“你吃。”
  秦叙张嘴含住核桃酥,他觉得这一块儿简直甜得他牙疼,不然怎么会让他想哭呢。
  裴弃不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对他很好。
  夜风穿过小巷子,吹得秦叙脸上一片冰冷,温热的手掌突然包住了他的脸,裴弃的声音很低,“为什么要哭?我都没有哭,我养大的徒弟,过两年翅膀硬了就飞了……”
  秦叙被他这个乱七八糟的比喻弄笑了,“我走了还会回来的。”
  “哦。那我要等很久吧。”裴弃问。
  秦叙沉默了下,他给不了回答,回到北境就意味着把脑袋别在腰上过日子。
  裴弃幽幽叹气,“而且,你tຊ长大了还要娶媳妇,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更何况我不是你娘,只是你的师父,你会孝敬我吗?”
  秦叙无奈:“我不娶,一辈子都不娶。”
  裴弃眼睛亮了下,瞬间又暗淡了,“你不娶,那谁给你养老送终?”
  秦叙:“……”他现在确定了,裴弃是真的醉了,醉完了。
  秦叙不想跟醉鬼胡扯,转身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裴弃趴到他背上,嘴里还在胡说八道,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秦叙,我跟你说,这条街有鬼。”
  秦叙:“我知道。”
  裴弃突然收紧手臂,把他勒得往后仰,裴弃声音里带着恐惧,“在哪里?”
  秦叙:“……”合着你是在吓我啊。
  “在哪里啊?”裴弃挨着他,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脖颈。
  秦叙叹气,“我背上。”
  裴弃认真的看了下,“你背上只有我。”
  秦叙:“对啊,醉鬼。”
  裴小郡王生气了,双手收紧,死死地勒着他,“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秦叙噙着笑,绕着街走了三圈,暗处的松墨几次想出来跟他指路,都被青砚一把拽住,青砚还教训他,说这是世子想和郡王多待会儿,小孩子的依赖,让他别瞎掺和。
  松墨一脑门的问号,什么依赖是背着师父深更半夜在街上绕路?
  秦叙并不是迷路了,他只是觉得这样的裴弃很少见,想多感受一下,就像裴弃温柔地给他讲考差了不应该打人时一样,他其实早就明白了裴弃的意思,但他就是想多看看和平时不一样的裴弃。
  他想着突然轻笑了两声,真是为难裴弃了,既要顾及着自己父母的名声,又要反驳这个观点。
  也是在那一次,他发现平时里混不吝的裴小郡王,他的内里是温柔又细腻的,多了解一点,他就会更喜欢裴弃一点,裴弃是他师父,真好。
  秦叙把裴弃放在床上,想着太晚了,就懒得叫人给他换衣裳,自己上手去解,可他看到裴弃腹部那一条足有手掌长的疤痕时,瞪大了眼睛,但这样的伤口在裴弃身上并不少见,除了腹部这一条,还有背部和手臂上!
  秦叙抓着床头茶几上的冷茶一饮而尽,裴弃是长公主的独子,又是皇帝的外甥,还是东宫太子的表弟,这样尊贵的身份,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伤口?
  其实秦叙对伤痕并不陌生,甚至还算得上是熟悉,他身上有不计其数的伤痕,刀伤剑伤或者是狼爪留下的抓痕,他都有,但是裴弃不应该有,裴弃是金贵的,他应该是一尊琉璃,不应该有一点伤痕!
  “冷……”裴弃蜷缩起来,往秦叙身上靠近,秦叙回神,赶紧扯过薄毯盖着他,醉酒的人更怕冷,秦叙转身出去端了水来给他擦身子,又给他换了件宽松的天水蓝的里衣。
  秦叙坐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盯着他看,裴弃却不过半刻钟就翻身蜷缩起来,秦叙揉了揉眉心,伸手试了下裴弃额头的温度,确认他没有发热才起身出去,将门带上。
  蹲在屋檐下的松墨低声问,“青砚,你有没有觉得……秦世子像两个人?”
  青砚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不叫什么两个人,那是看有没有人护着他,郡王醒着的时候是不会让世子去出头的,百般宠着,那世子他自然就温良可爱,但郡王睡了,他一个人了,那肯定就得像个大人了嘛。”
  松墨似懂非懂地点头,青砚神神秘秘地凑近他,声音轻得像是马上就要被风吹散了,“而且我觉得世子能独当一面,我前日看从北境打听回来的消息,世子常年都被国公和夫人扔到雪山里猎杀狼。”
  松墨背后一股寒意直直地冲上脑门,睡意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哑然片刻,说,“难怪会像两个人,这是根本就没有人宠过啊。”
  青砚点头,“所以啊,世子很喜欢郡王。”
  八月的夜晚偶尔有几只雀鸟叽喳两声,很快又把头埋在翅膀里睡过去,裴弃滚到床下的时候是后半夜了,他瞪着眼睛,反手摸了下,确实是在地上。
  裴弃慢条斯理爬起来坐着,垂眸看窗棂处漏进来一星半点澄净的月色,他扶着头缓了缓,想起来前日秦叙半夜坐在他门口的场景,他起身往外走,推开门只有一院月光,他想起了书上说,庭下如积水空明。
  裴弃想,书上说的是真的。
  “裴弃?”秦叙披着件衣裳推门出来,见着他快步上来,把自己的衣裳给他披上,“你脑袋疼吗?”
  裴弃答非所问,“你在做什么?”
  秦叙说,“我在看书,你头疼吗?要不要解酒汤?”
  裴弃想去看他在读什么书,于是点点头,“要。”
  秦叙想把他往回弄,可裴弃直直地往他房里去,他只能拿话试探裴弃,他感觉裴弃的酒还没有醒,“裴弃,你会给我娶媳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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