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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刑的下人们是二房的,压根没把慕大小姐放眼里,只要他们主子慕公孝不发话,就不收铁杖。
  燕澜抬手,拧握成拳。
  “嘭”
  一拳袭出,隐有破空之音,重击在左边那名用刑下人的右手腕关节上,关节是人体的薄弱部位,当即折断,长而沉重的铁棍落在那孩子腰背上之前,又被燕澜一脚凌空弹踢了出去。
  拳如龙象,打碎了一人的鼻子。
  紧接着胳膊曲起,向后一个肘击,正好把一个企图偷袭敲闷棍的家伙给撞出去五步。
  不到一分钟,四名恶奴就歪歪斜斜躺了一地,挂彩哀嚎着。
  慕公孝的脸上浮现畏惧之色:“你……你怎么忽然这么能打了?”
  过去的燕澜就是个不会武的柔若女流,性格还懦弱的很,谁都能欺负她、踩一脚那种。
  可眼前这位,过于彪悍跟个女将军似的!
  这巨大的差异感,令慕公孝少爷久久说不出话来,脑子像过了电,噼里啪啦的。
  他并不知晓,燕澜不止是个外科医生,她从小运动神经就很发达,学过武术,还是国家武英级散打冠军。曾经有星探找她去拍戏做打女,但合同太过于霸王条款,她拒绝了。
  燕澜不搭理慕公孝,俯身把伤痕累累瑟瑟发抖的五岁孩子,给抱了起来。用白狐毛绒披风裹住,替他挡住寒风。
  “叫什么名字?”
  她柔声问。
  小包子不答,乌溜溜的眼珠发亮,眼角一颗美人痣,直勾勾地瞅着她。
  好暖和的衣服啊。
  “他啊,叫小杂种。”
  慕公孝企图找回一点儿场子,开始疯狂贬低对方,“马夫生养的卑贱玩意儿罢了,本少爷亲自調教他,是他的福分。”
  什么玩意儿?
  調教?
  二房的这个慕公孝,该不会是个炼铜术士吧……
  思及此,燕澜恶心得想吐。早就听说过一些有钱人玩得很开,摒弃道德人性,毫无下限。
  而怀中的小男娃,听到了慕公孝的话,也抑制不住地哆嗦了下。
  仿佛寻求庇护一般,脑袋往燕澜怀里钻了钻。
  她身上,很温暖,令人安心。
  燕澜沉声道:“这孩子我留下了。”
  慕公孝显然不乐意,但地上还躺着四个不停哀嚎的家丁,令他不得不畏惧于对方的实力,不敢直接上去抢人。
  “王妃未免也太霸道了吧,连一个小仆人都要跟本少抢。”
  “怎么,你也想试试?”
  燕澜一只手抱孩子,另一只手扬起,握紧了拳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慕公孝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白了脸。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竟然对自家人动手!燕澜你就是个母老虎,难怪覃岭王不要你!!”
  这位少爷仔,高着嗓子骂骂咧咧,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皮肉娇贵,可不想挨一顿瓷实的打。
  燕澜没有去追,眼下最要紧的是给这孩子治疗伤势。
  回到闺房。
  “趴着别动。”
  燕澜把孩子放到了床榻上,发现他脊背上一部分破旧衣料,已经和伤口血迹黏连在一起了,便用小剪子,一点点地剪开。
  这孩子挨了二十多下篾片,皮肉都被打出血了,篾片和衣服都不干净,贴到伤口上,已经造成初步感染,体温很烫。
  用自制的盐水,给他清创。
  细细的竹签,倒刺在了肉中,一根根拔出来。
  新伤覆盖着旧伤,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挨打了,由于旧伤处理不恰当,有的地方形成了闭合红肿底下有脓。用火烧过的薄刃切开脓肿,进行排脓消毒,这又是一项大工程。
  “呜。”
  孩子趴在踏上,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
  “弄疼你了?”
  燕澜上药的动作一顿。
  孩子摇了摇头,小手却不自觉地抓紧了枕头,手背上青筋凸出。
  燕澜知道他了太多苦,被欺凌惯了,性格内敛,就算疼也不会说,心中禁不住升起一股怜惜之情,清创的手法更轻柔了几分:“好孩子,很快就结束了。”
  小玉瓶空间里有一瓶伤泰宁软膏,专治外伤化脓就不愈合,也适合手术后伤口使用。
  燕澜取出来,挖出湿润的一大块,仔细给孩子涂抹了。
  人体是湿润的水环境,所以这种偏湿润的修复软膏,是最好的,还能隔绝伤口上的各种细菌,达到快速愈合的效果。
  湿润的软膏,凉丝丝的,有镇痛效果。
  孩子抓紧枕头的小手,逐渐放松下来,一双漂亮眸子舒服地眯起。
  右边墙壁的大红木橱柜里,有好十几罐茶叶,其中一盒就是蒲公英叶子晒出来的茶。
  蒲公英在《神农本草经》中有记载,可以清热毒、化食毒。用21世纪的话来说,就是消炎,对于治疗肿痛、发炎有不错的效果,还有一定的抗癌功效,是个好东西。
  她吩咐丫鬟泡了蒲公英茶,为孩子喝。
  治疗结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我叫晏泽,你可以叫我泽宝。”
  床榻上另一个团子,已经醒了。
  泽宝发现了趴着受伤的小孩儿,跟自己差不多大,也不知道怎么的,内心深处不自觉地就升起一股亲近之感,想要和他交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儿默在那里,不接言。
  总不能跟晏泽说,自己叫“小杂种”吧……
  看着泽宝穿衣服,那华贵上等的料子,他不由得生出一股自卑之感,他这样儿脏兮兮又粗鄙的下人,怎么能跟俊俏的少爷躺在同一张床上呢。
  “他叫慕无涯。”
  燕澜临时起意,给起了个名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这么漂亮的孩子,如果总是顶着那么个不堪的名字,定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余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抬不起头来。
  韩愈的这句劝学诗倒也衬他,穷苦孩子,多读书多学习才有出路,文盲只能做一辈子体力活不得翻身。
  趴着的慕无涯猛然看过来,一双明亮的瞳孔,压抑着喜悦,极为激动地瞅着她!
  “好一个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泽宝凑过来,眨巴着锃亮的冰眸,“名字意境深远,真羡慕你,不想我爹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漂亮小姨这句诗先生从没教过,是您自己作的么,简直是千古绝句!”
  慕无涯愣了,耳根红透,越发无所适从。
  涯宝?
  他这样出身的人,也能被当做宝贝么。
  燕澜也愣了,摄政王世子的教书先生,那肯定是当代大儒,这么经典的诗句竟然没教过?不应该啊,除非这个架空的时代根本没有唐宋八大家韩愈。
  偷诗、卖诗这种事,穿越者不屑为之。
  “不是我做的诗,是一位学富五车姓韩的老前辈,我偶然听之。”
  “真的吗?我不信。”
  晏泽一脸狐疑,觉得燕澜是在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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