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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胜烦扰,说她却也不听,他又不愿意为这样的琐事去打扰他成日在佛堂里念经的娘。
大房的管事妈妈又还是丹枝的娘,他一度为这事烦心不已。
后来知道丹枝要去苍梧苑,以他对谢淮礼的了解,丹枝去了肯定是要出事的,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快。
谢言澈见程娇娘迟迟不答话,又问道,“程姨娘若是受了委屈,尽可以找三弟,何故却不肯告诉他?”
程娇娘觉得他奇怪得很,他们今日初次照面,又男女有别,怎么他倒是跟她闲聊上了。
他有闲心聊,程娇娘却不敢,这两天她足不出户已经惹了这么多是非,万不愿再有任何事情落人口实。
她又行了个礼道,“奴婢还有事,不打扰大少爷了。”
说罢带着青萝径自去了。
身后的谢言澈愣了一愣,明明是对他置之不理,却说什么不打扰他?
看着弱柳扶风的,里头倒是个锋利性子。
谢言澈无奈地笑了笑,也带着仆从走了。
程娇娘带着青萝一回内院,陶妈妈看到两人登时大惊,“这是怎么了?!”
程娇娘额头那个破皮带血的肿包,看得陶妈妈触目惊心,在这苍梧苑里,小公子捧在手心疼宠着的一个人儿,出去请个安怎么成了这样?!谁敢如此?!
再一看,程娇娘和青萝两个人眼睛都哭得红肿,陶妈妈急得不行,“我的天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人却都不说话,陶妈妈只有先让人打热水,取纱布和药来给程娇娘处理伤口。
屋里正一团乱麻,一个守门的小丫鬟进来通报道,“文管家遣人送了药来,说是府里最好的金疮药。”
陶妈妈立刻叫小丫鬟去让人进来,程娇娘和青萝不肯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有去问旁人。
等来人行了礼,陶妈妈厉声问道,“小夫人在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来送药的婢女冤得慌,她立刻跪下道,“妈妈恕罪,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只是被文管家遣来送药的。”
程娇娘听了她的答复松了口气,看她也跟自已一样可怜,柔声道,“没事,你退下吧。”
那婢女看了一眼陶妈妈的脸色,见她没再说什么,战战兢兢退下了。
陶妈妈没有用文政送来的药,侯爷练武常年难免跌打损伤的,侯府最好的金疮药当然全都在这苍梧苑。
但她也知道文政的用意,送药不过是为了表明程娇娘出事跟他没一点关系,他可是对这位程姨娘无比恭敬的。
处理好了伤口,陶妈妈还在为不知出了什么事犯愁,程娇娘又道,“陶妈妈,我要搬到厢房去,你让院子里的丫头们把我的东西都拿过去吧。”
“什么?”陶妈妈更加惊讶,“好好的怎么要搬去厢房?!”
程娇娘没有回答,继续道,“还有,晚上也不要让人在浴房备药汤了,以后就用浴桶吧。”
陶妈妈听到这里,差不多也明白了,这是在寿春堂让老夫人给敲打了,定是说程娇娘逾了矩,训斥了她。
额头的这个肿包,只怕是她自已认错磕的,磕成这个样,得是使了多大的劲啊。
对老夫人,陶妈妈也不好说什么,但她清楚,程娇娘在苍梧苑能逾矩享用正房规制,可不是因为她多有手段多不安分,那都是侯爷的意思,侯爷要宠着她,是不会管旁人说什么的,哪怕是老夫人。
于是便劝道,“小夫人且先用膳,然后歇息一会儿吧,一切等侯爷回来再说。”
程娇娘摇了摇头,“陶妈妈以后也不要称呼我小夫人了,就叫姨娘吧。”
说罢竟起身自已去收拾东西。
陶妈妈见她执意如此,总不能让她自已动手,只好拦住了她,“知道了,老奴让丫头们去收,姨娘用膳去吧。”
程娇娘见她答应,便住了手,又道,“叫厨房以后每顿做两个菜就够了,多了我也吃不完,也是浪费。”
陶妈妈听到这里,深深了叹了口气,这到底是在寿春堂听了什么话,去的时候活泼的一个人儿,回来变得比第一日还谨小慎微。
程娇娘挑了一间与正房足足隔了三间的窄小厢房,她的衣柜和梳妆镜一搬进去,屋里便有些满当了,这里光线昏暗,因为常年不住人气味有些阴湿,不比正房的雅香和暖。
但程娇娘没有怨言,这才像她该住的地方,再如何,比她家中茅草铺的土炕,比她在酒楼四人挤着一间的通铺,都已经强太多了,她知足了。
中午和晚上只简单吃了两个菜,其余的时间就和陶妈妈和青萝三人挤在小厢房的八仙桌旁,点了几盏灯,学习府中绣娘的针法。
这一天下来,程娇娘的心情渐渐平复了,她手中针线纷飞,心中想着,这样子反而更像她自已。
前几日的奢侈,就当是侯爷让她做了一场美梦吧,她已经很感激了。
到了晚间看着时间谢淮礼要回来了,她便让陶妈妈和青萝去歇息,自已也睡下了。
她想着若是侯爷回来看见她已经睡下,就不会再进来看她,不会发现她额头的包,也就不会问她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事。
谢淮礼下朝回到苍梧苑,先去前院换衣服,有小厮来通报,说文政跪在书房门口。
谢淮礼心中疑惑,把人叫了进来,文政进门又是扑通跪下,头磕在了地上。
上午有人将寿春堂发生的事报给他,他就觉得大事不妙了,他统筹府里的事,除了苍梧苑里头伺候的,外头就他最知道,侯爷现在对程姨娘是如何宝贝。
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侯爷必是要大怒一场的,虽然这压根不关他的事,但是侯爷对老太君撒不了气,那气能对谁撒呢,他这个管事就是首当其冲。
所以他不如积极一点送上门来,若是等侯爷怒了,想到他的宝贝让人欺负了,他这个管事置身之外事不关已,他就真的大难临头了。
谢淮礼看他这态度像是出了事,皱眉问道,“怎么了?”
文政一脸苦相,“回侯爷的话,今日程姨娘去寿春堂给老太君请安,怕是···怕是······”
他又不敢说老太君的不是,又不敢说程姨娘到底怎么了,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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