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实并不是大格格所想的那样,嫡庶有别是真的,但满人不像汉人那般在乎嫡庶,教养方面不说一视同仁,至少差别不大,特别是儿子。至于女儿,在统一待遇的基础上,就得看各自额娘的本事了。
以前是府里没有嫡出格格,大家的额娘受宠程度又差不多,所以待遇都差不多。现在有嫡出的格格,嫡母家底也厚,自然给唯一的女儿最好的。对比明显,大格格一时间无法接受。
瓜尔佳氏虽不喜几个妾室,但却不会对孩子下手,对府里的庶出子女,她不关注也不会苛责,一向按规矩来,该给的从来不会少。
这也正常,没有哪个正室会喜欢丈夫的妾室,至于月例,都是公中的,又不用她自己贴补,她嫁妆丰厚,没必要为点蝇头小利坏了自己名声。
舒穆禄氏听到大格格的哭诉,心里也不好受,如果可以,她也想给女儿最好的,但是她只是舒穆禄氏旁支的女儿,除了这个姓氏,跟嫡支几乎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家境贫困,但是她不肯认命,想方设法往上爬,好不容易给阿尔哈图做了妾室,进府后的发展却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进门时夫人已经生下嫡长子和嫡次子,站稳了脚跟,自己长得也没有夫人漂亮,甚至其他三个妾室也比自己更清秀,自然没法跟其他人争宠。
好在,阿尔哈图不重女色,基本都在夫人的正院歇息,偶尔才去妾室房里。对妾室都差不多。她运气不错,生下了一儿一女,至少未来有了保障。
“额娘,你说是不是没有乌那希,女儿就还是最受宠的那一个?”大格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舒穆禄氏的思绪。听清女儿说了什么,她吓了一大跳,低声呵斥:“大格格!你说的什么话!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舒穆禄氏虽然心眼多,想当人上人,但她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家世,除了给有点权势的人当妾室,就只能嫁一个差不多甚至更差的人家。能给阿尔哈图当妾,还是她当初使手段,钻了空子。
她很明白,这么多年夫人不理会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这些小动作在夫人眼里不算什么,没有越过夫人的底线。而孩子就是夫人的底线,一旦碰了夫人的底线,下场会很凄惨。
想到当初看到的画面,舒穆禄氏忍不住脸色发白。那时她刚进府,心比天高,妄想压下其他人。阿尔哈图的一个妾室,仗着从小伺候他的情分,嚣张跋扈,居然还想害嫡长子嫡次子。
妾室被抓住后,夫人让府里所有人聚到一起,当着他们的面把妾室杖毙,刑杖落在肉上的声音,血液慢慢浸染全身的画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府里人的噩梦。
大格格被呵斥,咬紧嘴唇,沉默不语,舒穆禄氏见大格格不说话,想着要把大格格身边的奴才清理遍,免得大格格被教坏了,轻声跟大格格分析利弊,“大格格,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四格格是你妹妹,额娘不要求你多喜爱她,但你绝不能有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嫡额娘还能将自己打杀了不成?阿玛和祖父祖母不会答应的 。大格格对自己额娘的话不以为意,且因为她的话起了逆反心理,不让我做偏要做。
龙凤胎满月这天,完颜府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奴才来来往往。府里各处装点一新,城外也早早就搭好竹棚和炉灶,开始熬粥,不管是谁,都能领一碗热粥。
瓜尔佳氏一早就让人准备热水,从头到脚好好清洗了一番,虽然坐月子期间天气不热,但一个月没洗头洗澡,浑身都难受。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新旗装,瓜尔佳氏坐在梳妆台前,让丫环梳妆打扮,问李嬷嬷:“嬷嬷,乌那希和多西珲穿戴好了吗?”
李嬷嬷回道:“夫人放心吧,穿戴好了,林嬷嬷已经去过了。”
对于心腹林嬷嬷,瓜尔佳氏还是放心的,“嗯,林嬷嬷过去我就放心了,等会儿宴席上你也帮忙照看着孩子。”
瓜尔佳氏是当家主母,要招待来贺喜的夫人福晋们,分不出心神来照看孩子,只能交给两个心腹嬷嬷。
“夫人放心吧,老奴会护好两个小主子的。”
满月宴很盛大,盛京有点脸面的人家都来人了,完颜家族的人也大都来了。沾沾龙凤胎的喜气,说不定回去也能怀上呢,不说龙凤胎,能怀上就行。这种宴会也算是另类的官场交际了,大家互相交流,交情人脉就有了。
两个主角出来露了个脸就被抱了回去,十一二月的盛京,温度已经很低了,孩子还太小,受凉就不好了。有交好的人家想看孩子就移步内室了。
大格格从乌那希护多西珲出来就紧盯着他们,看到他们被嬷嬷抱回去,捏紧手里的帕子,起身跟了上去。
林嬷嬷和李嬷嬷抱着两个孩子回到屋里,刚放好,屋外就传来了请安声,“给大格格请安。”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大格格这时候来正院做什么。
不管大格格为什么来,大格格是主子,她们是奴才,只能恭敬地请安行礼,“给大格格请安。两位嬷嬷快免礼,我来看看九弟和四妹妹。”大格格走进屋内,径直来到小床边。
看着粉雕玉琢的乌那希和白白胖胖的多西珲,大格格眼里的愤恨越来越多,嘴里却说着:“四妹妹真可爱,九弟也白白胖胖的。”
两位嬷嬷虽然防备着家里的妾室,但不至于把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想得太坏,“两位小主子也喜欢大格格。”
大格格见两位嬷嬷守在旁边不离开,转转眼珠,开口道:“李嬷嬷,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倒杯茶水吧。”李嬷嬷想林嬷嬷还在这里守着,躬身应道:“大格格稍后,老奴这就去。”说完转身去倒茶。
大格格说着话分散林嬷嬷的注意力,拿着沾了粉末的帕子的手却伸向了乌那希。因为大格格背对林嬷嬷站在小床前,所以林嬷嬷没看到大格格的举动。
床里的乌那希透过缝隙看到了大格格的举动,不管那粉末有什么作用,乌那希都不想弄到自己身上,现在的医疗水平可不怎么样,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在大格格的手碰到自己之前,扯着小嗓子放声哭嚎,“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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