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曾说出的真心，在这一刻被捅破。
桑偌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刚从初锦那儿拿回来的心，急促的跳动起来。
明知涂山池渊看不见自己，她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然而涂山池渊却说：“我一再给你机会，是你不懂珍惜。”
“今日我诛你元神，也是顺应天命！”
顺应天命……
冷冰冰的四个字砸过来，桑偌自嘲到发笑。
她果然不该对涂山池渊抱有任何期待！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再也不会为情爱而痛了。
身体里，缚灵印的灵力越来越浓郁。
暮离的存在感越来越弱，弱到桑偌都要感受不到她了。
被动重新掌控身体的那刻，桑偌浑身如火炙烤，疼得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
几步外，涂山池渊冷眼看着，没有丝毫反应。
桑偌没有看他，只是不停的在心里喊着：“暮离？暮离！”
然而，一片死寂无声。
暮离……死了。
桑偌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明了的感受在意之人离开的痛苦！
也是第一次，她有些恨涂山池渊。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连暮离都要夺去！
“为什么？”桑偌双目赤红的看向涂山池渊，曾经那些爱意，在此刻都变成了恨！
“为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就因为我是凶兽之后？可凶兽有什么错？”
“我父母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五千年前截杀了他们，现在又要来杀我？！”9
“涂山池渊，你这么想我死，为什么不再一开始找到我时，就直接杀了我？！”
“为什么要在我爱上你之后，一次又一次……”
后面的话桑偌几乎说不下去，双眼垂泪。
剖心，废灵力，毁经脉，天狱，缚灵印……
桑偌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涂山池渊看着她，心里有一丝丝异样闪过，但很快就压下。
神女帝曦说，现在的桑偌身躯被恶魂侵占，她说的种种话，都不过是为了求生耍的诡计！
但涂山池渊没想过欺骗，坦言告知：“为了九尾。”
“我天生八尾，镜司澜答应我，待斩除恶魂，我便能长出第九尾菉栦。”
涂山池渊的话如雷轰在耳畔，一阵嗡鸣。
原来……是这样！
桑偌呆呆的望着他，慢慢的笑了起来。
她真蠢。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可凭什么呢？
就算是死，她也不想再和涂山池渊有关！
桑偌强撑着站起，在涂山池渊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倒退着，随后转身朝着悬崖一跃而下，朝妄念海坠去——
悬崖下，翻滚不止的妄念海水，迅速将她淹没。
而海水中，等候多时的精怪一拥而上，蚕食起她的身体……
涂山池渊看着这一幕，心却突然狂跳不止。
不知为何，刚刚那最后一眼里的复杂和沉重，那么熟悉！
像是……桑偌！
不！她怎么会是桑偌，她是那缕恶魂！
涂山池渊强压下心里的慌张，走上前去查看妄念海的情况。
下一秒，天地变色。
和海水同样翻滚的，还有天边暗黑的风云。
只有一道青光，从风云中破空而出，落在涂山池渊身上。
被光包裹的那刻，一道一道青光从涂山池渊身后闯出。
赫然是涂山狐族的灵化九尾！
神女帝曦赶到时，就看到菉栦这样一幕。
“恶魂死了？桑偌呢？”
涂山池渊没说话，脑海里满满都是桑偌朝着妄念海一跃而下的身影。
他总觉得，哪里错了！
就在这时，东山之巅突然开始剧烈的震荡。
悬崖下，妄念海汹涌，有倒灌之势。
更让人失色的，是那席卷侵略而来的浓郁恶气！
帝曦意识到了什么，往下看去，只见桑偌正被妄念海水推着升起。
她周身恶气缭绕，眉宇凌厉，活脱脱像是阿修罗。
“怎么回事？你明明成功了，为何恶魂还活着？”
面对帝曦的疑问，涂山池渊只是死死盯着那人的眼，蓦地惊觉——
“不，她不是恶魂，她是……桑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