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你想来个当众狗刨？”

来人一身松绿，摸索姜扶苏的记忆，临山寺里最花枝招展、最爱出现在人们视野里的少年，此刻站在眼前，鹿挽立刻认出了眼前人： “折柳？”

“诶呦，还能记得人，既然脑子没坏，那你跳什么河？淹死了，受罪的可是我们这些下人。”

姜扶苏拍开他的手：“它要吃我，我不跳等着被它吃吗。”

“你跳河里它就不会拿你塞牙缝么？”想到什么，折柳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抖着手，指着她：“……你该不会是为了河里的玛瑙石吧？！”

“嘘，小声点。”

艹，还真是？！折柳给她竖起一个大拇哥：“蠢女人，你疯了，那是苦酒的玛瑙，就算是我也得掂量掂量，主上就惯着你吧，你迟早会把自己作死。”

鹿挽早就听闻临山寺的苦酒爱财如命，也听说苦酒将自己的财宝多得要死，撒在临山寺各个隐秘的角落，这是苦酒的底线，无人敢触碰。

临山寺虽是个假寺庙，但也却是只有清粥白饭，可把她给饿惨喽。鹿挽偷偷钓鱼时偶然发现了苦酒的秘密基地之一，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一点没动池塘里的玛瑙，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主上带回来的女人果然是不简单，折柳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她竟然想通过用苦酒的命根来换取苦酒救她！

不想活了，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折柳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世俗险恶，你都不懂！

鹿挽整理因飞奔而凌乱的衣服，不搭理他。折柳也不在意，慢悠悠将目光施含般扔给了白瞳，每走近一步，白瞳就颤抖一分，折柳眼中的白仁被剔透的水晶代替，瞳孔上下拉长，当着鹿挽的面，闪现出蛇眸打量它。

“主上才走一会儿，你就摊上这么个东西，招妖魔体质果然名不虚传。”

鹿挽自动忽路内涵她的话，

问： “杨砚清去哪了？”

听到鹿挽念出老大的大名，折柳扬起半边眉，“诶呦，真胆大。”

随后嗤笑道：“还能做什么，偷人去了呗。”

折柳食指中指托着下巴，看向怪物： “喂，你从哪儿来的？”

他可记得临山寺的牢内没有这种作呕的妖物。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们都是杂碎！都应该被我吃掉，成为我的养分！！！”

来来回回这么一句话，不过这一次有折柳在旁边撑腰，鹿挽假装委屈道：“它刚刚就是这么骂我的。”

“收起你的恶心样，看得我想吐。”

“……”

折柳挺无语的啧一声，手掌向下，转动之后浮现一把没有刀柄的匕首，匕首通身银色，泛着绿光，中间花里胡哨地刻着一个小小的胭脂粉色蝴蝶。

就这么喜欢花花的蝴蝶？鹿挽第一次见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鹿挽只觉一道光芒划过，眼睛再次聚焦，怪物已然没了双腿，怪物没想到他突然这么做，等意识到疼痛时，已经失去了两条腿，它不可思议张开嘴，折柳眼疾手快封住了它的声，它就这么张着嘴没有声音地嚎啕大叫。

折柳收起了吊儿郎当，蛇眸里危验光芒毕露，不屑地看了一眼白瞳： “懂不懂礼貌，知不知规矩，要不要我给你上上一课。”

鹿挽怔住，果然如传言那样，临山寺的人心狠手辣，邪恶阴毒，只不过看在杨砚清的份上，他们一个个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装起了无辜。

鹿挽所听闻的他们，不过是披着羊皮的题狼。

折柳装逼完了，才慢慢看向小透明的鹿挽，阴沉的脸色须臾间阳光明媚，他恢复到原来的二愣子 ：“没吓到你吧。”

他笑着，匕首又砍下了怪物的一个手臂。

鹿挽：“……没有。”不愧是病娇的手下，一个个都爱装逼。

折柳听着她的话，当了真。他收回匕首，随手幻化出手帕擦血，边擦边向她介绍道： 万里蛮荒，寸草不生，黎民犹饥，哀声载道，尸骨埋存，魂无寄归，吸日月精华，凝百人之怨，卒成百荒魔。

简而言之，这百荒魔就是蛮荒的饿死鬼练化成了妖，按理来说，它应该活跃在蛮荒一带，很少露面，你被吓到也很正常。不要太在意，姜大小姐。”

他指的是鹿挽被它追着跑。

大人有大量，鹿挽不和他计较，一心扑在百荒魔身上，好奇询问道： ”它为什么是妖？它不是叫百荒魔么，应该是魔才对。”

“画皮是妖捕获人类精气的伪装，大多的妖炼化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画皮，画的都是些貌美女子和眉清目秀的男子。这百荒魔是个例外，它不能画皮，它是无数的死人骨，一张皮根本装不下，所以奇丑无比，和魔相差无几，这才被称为魔。”

鹿挽的知识库再一次刷断，她看向折柳，称赞道： “没想到你懂的还不少。”

他丢下沾了血的手帕，手帕在即将触及地面时消失在半空，闻言，他自恋地摆着自以为很帅的造型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鹿挽站在草地上无语极了，杨砚清一定是一时眼瞎才会收了个傻逼做护法。

百荒麾还在“啊啊”不停，嘴里的恶臭味简直掀翻了天。它是由百人尸体炼化而成，嘴里的口臭一定就是尸体的腐臭了。

一想到这，鹿挽就忍不住捂住鼻子往后退。

折柳讥讽道： “娇生惯养，这点苦就受不了，真不知道主上看上了你哪点。”

他又补充道： “你也就一张脸能看的过去。”

突然，一阵酸臭钻向他的鼻孔，胃里翻山倒海，他扭过头干呕，差点把隔夜饭吐了出来。

打脸打得比谁都快，他擦擦嘴直起身，捏着鼻梁，视线乱飞，总之没有一处落在她的身上。

不远处，琥珀色衣裳的少年走近。

她眼睛一看，好家伙，世间来无影去无踪的左右两大护法，今天都被她撞见了个遍。

苦酒见到苏知子也是一愣，右手放到左胸行礼：“护法苦酒，拜见姜姑娘。”

鹿挽与他见面不多，她也是第一次见他，倒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但一想到刚刚她还要拿人家的宝贝，鹿挽就有些不好意思：“你好。”

折柳冷嗤： “我刚把百荒魔降住，你就来凑个热闹。”

鹿挽有些诧异，他竟是半句不提玛瑙之事。

苦酒面无表情： “禁制有异，少主来过。”

“谁？他来了？”他指了指百荒魔，“所以，这百荒魔是他弄来的？

苦酒点头。

鹿挽的院子里已经染上了杨砚清的气息，受某人指使，百荒魔闻着味来到了这里，这百荒魔就是蛮荒的饿死鬼练化成了妖，生前挨饿久了，死后依旧害怕，它嘴里的人肉是片刻不能断的，所以它的身上用绳子绑了很多条肉腿，这才有了苏知子打开窗户看见它坐在白骨上的那一幕。

折柳忧郁地“啊”一声。

既然是那个人吩咐的，那他就没有权利处置百荒魔。

但又不甘心被那人摆了这么一道，想了想，折柳两指井拢，放在太阳穴，进行灵识传信，那头的杨砚清磨磨唧唧才与他连上了。

折柳将这里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还特地说明了鹿挽是怎样被追的落荒而逃，还差点跳了河，过程被他美化夸大，听起来很是滑稽。

鹿挽：贱样。

杨砚清睡眼朦胧，沙哑地闷笑，翻手又把剑插透一个人。

鲜血四溅。

高高的尸体堆上，少年安心自若坐在最高处，修长的双腿狂妄地张开，背后是数不清的仙门倒地之人，他脚踩着某人的头颅，一手撑着脑袋幻想画面。

张牙舞爪的姜扶苏？想想都有趣啊。

半晌，折柳放下手。

苦酒：“主上怎么说？”

折柳吊儿郎当道：“捉一百只百荒魔，送回去，熏死他，再拆他几座金殿，主上说，看咱们心情，想拆几座就几座。”

他随手一指百荒魔：“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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