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记起来了自己是怎样回到了青丘，也记起来了那些对于母亲和妹妹的无谓期待，同样记起来了苻褚凌。
她瞪圆的双眼，眸色中盛满了不可置信，看着苻褚凌的脸庞，下意识退开了。
“柳姝……”
苻褚凌注意到她细微的抗拒反应，眼里闪过一丝痛意。
柳姝怔怔望着这张自己曾经深深喜欢过却最后也真心放弃过的脸，脑子里像是被一团乱麻缠绕，心口被狠狠揪紧。
她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一般，久久发不出声音来。
许多回忆画面不停在她记忆里交叉混乱。
一会儿是苻褚凌曾经一次又一次救她时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了他一次又一次无意中冷漠待她的态度，可最后她却又记起自己这些时日来，苻褚凌每每看她时的温柔。
她记起苻褚凌刚刚的告白。
可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的苻褚凌能对她那么冷漠，现在却说喜欢的人是她？
柳姝的心里升起疑惑来。
记起一切来，她不敢相信苻褚凌的这句喜欢。
柳姝的眼泪就这么啪嗒落了下来。
苻褚凌神色一怔，抬手替她拭去眼泪：“你看，我就说你不该记起来的，你不信我。”
他眼里的悲伤那么显然。
看得柳姝的心狠狠一跳，紧得难受。
她低下头，看着重新缠绕在两人手腕处的红线，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殿下，你不该救我的。”
苻褚凌神色一僵，眸色微沉：“你在说什么胡话。”
柳姝定定望着他，眼里透着无尽苦涩。
“我不该重新活过来的，我的宿命是封印归墟，我就该在归墟中灰飞烟灭，即便残留了一魂半魄，将来终究会……”
她比谁都清楚这件事。
可话才说到一半，苻褚凌便冷冷打断了她：“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牺牲的，你不该这么想，况且苍生从来不曾厚待过你，你何必有这么重的枷锁？”
这样的话从苻褚凌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让人怀疑是他被夺了舍。
柳姝神色怔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后便见苻褚凌叹了一声转而又道：“更重要的是，归墟封印不缺你的一魂半魄，你如今重生后已经不再是玄狐，你不必牺牲，即便是将来到了必要的阶段，天界神界妖界各族联手，总还是能修补的。”
他说得言之凿凿。
无端让人心生信任。
柳姝眼眶一热，有些恍然，正要说什么时，门口陡然出现了一抹身影。
“殿下，我给柳姝姑娘带了一些仙露，能助她修补身形。”
是灵烟上仙。
柳姝定定看去，猝然才反应过来。
一些失忆期间不曾明了的事情在此刻轰然明白。
她突然记起灵烟历劫归来那日，苻褚凌带着她过去看望，他们二人之间奇妙却无从插入的氛围，亦懂了苻褚凌当时的欲言又止。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灵烟。
只是碍于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克制。
柳姝的手不觉攥着身上的衣裙，往后退开去，隐下眼里的痛意。
她慌忙起身，去接过灵烟手里的仙露：“多谢灵烟上仙，白兔精呢？我去寻她有事，你和褚凌殿下聊聊吧。”
慌乱说了些什么。
柳姝直接跑出了殿。
真正面对苻褚凌喜欢的人，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她不知跑了多久多远才停下来。
可为什么，苻褚凌要对她那么好？
但很快，她恍然大悟。
更多的，她想他是为了愧疚，是出于对她浓切的愧疚。
所以他才会悉心照料，才会用转生术让她重生。
一定是这样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