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第一位贵妇便是侯夫人谢凌云,汝阴侯的续弦。
侯府的三爷宋长瑾职位不高,只是在朝廷领了份闲差,但他的夫人可不得了,是庆阳长公主的孙女宜昌郡主。
这样看来那位娇贵的夫人便是以郡主之尊低嫁到侯府的三夫人。
这样尊贵的身份也怪不得她如此骄横。
“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叔母关心。”清宁生怕多说多错,只能说些挑不出错的囫囵话。
宜昌郡主闻言倒是不禁把目光多放在了清宁身上一会儿。
她说那话是因为知道老太君疼爱宋清宁,嘴皮子动一动的事,既然能让老太君乐乐她也不会吝啬去做。
宋清宁体弱多病,深居简出,性子更是清冷,平日里鲜少见一面。就算是每月初一十五在福寿堂碰面也只跟老太君说说话,不待一会儿就走了。
今天也是寡语,但更多的是拘谨,还真是有些稀奇。
大家又说了一会话,瞧着老太君有些倦了才走。
清宁出来时雪已经停了,庭院里跪着的人也不见踪影。
“三姐姐在看些什么?”说话的正是方才坐在清宁旁边的姑娘。
一身素绒绣花袄,衣着虽然清丽,眉眼却有几分天成的妩媚。能看出和宜昌郡主有五六分像,不难想象她长大后会是怎样的娇艳动人。
“听说三姐姐病了一场什么都不记得了?别的忘了也就罢了,嫡庶之别可忘不得。庶子本就不受待见,更别说一个卑贱的外室子。”
清宁听得一愣,还不知道说什么,就又听宋清吟笑意盈盈道:“趁着现在雪停,妹妹就先走一步了。”
一回无澜阁,素引就生怕清宁又受了寒,忙烧了个手炉,让人把炭火烧旺了些。“姑娘倒是大方,侯爷才送来的手炉,今儿就送出去了。”
“这冰天雪地的,跪久了可是要出人命的。”清宁看她忙来忙去,心头的沉闷散了一些。“难道你家姑娘还缺那一个手炉?”
素引拿了张厚棉小被盖在清宁双膝上。“婢子是心疼姑娘冻了一路。这病才好了一些,可莫再加重了。”
清宁正想问问跪着那人的情况,就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
“姑娘快来瞧瞧。”
话音还没落,就有一个穿着鹅黄小袄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檀木镂花多宝盒。
“婢子路上遇到侯爷的亲信薛万,就顺路把这多宝盒给带回来了。薛万说这些都是侯爷新找来的小玩意儿,说是姑娘日日呆在无澜阁养病,难免无聊,就拿过来给姑娘解解闷。”素烟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不失纯真活泼。“这可是府里独一份,别人都没有。”
“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冒失性子。”素引嗔怪地斜了素烟一眼,又笑道:“侯爷给姑娘的,什么时候不是独一份,这也值得大惊小怪。”
素烟和素引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但素烟是个活泼性子,素引较大几岁,人也沉稳些。
当初谢凌云把素烟选来当宋清宁的陪侍,也是想着能活络一下宋清宁的性子。
“说的也是。姑娘快打开看看吧!”
清宁打开多宝盒,里面是一些奇巧玩意儿,也有玉簪耳坠。
不说价值几何,光是搜罗这些小玩意儿就得费些心力。
清宁摸着一个翡翠九连环,质地清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翡翠。
若是制成钗环首饰还不知被京中贵女如何哄抢,却被用来制成九连环这种小把戏。
清宁六亲全无,只有师父,后来有个小师弟,鲜少尝过父母亲情,现在倒真是有些羡慕宋清宁了。
素烟瞧着清宁有些兴头不高,便说:“婢子方才去账房领月例,看见倚竹园的小厮在争论,说是克扣了他家少爷的月例。”
“婢子记得入冬后的月例里有木炭。”素引有些讶异,随后又想起什么,摇了摇头。“看来倚竹园这个冬天怕是难熬。”
从前素烟她们说这些事时,清宁只是静静地听着,今天却是难得问了句:“这话怎么说?”
清宁虽然成了宋清宁,却完全没有宋清宁的记忆。不过好在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高烧烧坏了脑袋,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并没有过多猜疑。
素烟一听,立马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讲了。
二少爷宋修祁是三爷的外室子,五年前才被接回侯府。
宋修祁可是比宋清吟还要大上好几岁。
这可不是打了宜昌郡主的脸。
宜昌郡主何等身份,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同三爷闹了好久。
最后不知怎的,宜昌郡主才作罢,捏着鼻子把他认进了门。
对外就说是三爷的一个通房生的。
那个通房早年犯了错被放逐在乡下的庄子里,后来突然去世才发现她还生了个儿子,就接回侯府养着。
这侯府的门是进了,但日子过得不比流落在外好多少。
不仅克扣月例,地位低下,就连宋修祁住的倚竹园其实也是一座将近荒废的院落。
位置偏僻,因附近有一片竹林而得名。有风吹过便声音飒飒,夜半听着更似鬼低泣,又被下人们戏称为鬼哭园。
这院子本来是要推倒重建的,却被宜昌郡主分给了宋修祁。
一个废弃的院落,侯夫人不会舍不得。
一个不得宠的外室子,也还不值得侯夫人和宜昌郡主妯娌之间生出嫌隙。
素引犹豫一会,又补充:“今儿在福寿堂跪着的就是二少爷。”
清宁轻扣着桌面的指尖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在漫天飞雪下少年挺拔的身影,如青竹,如劲松。
她从小长在千机山,见到的都是普通人家。只是有次去镇上的茶馆,听说书人说起一些贵族世家的故事。
那时她认为那些世家小姐少爷必定都是扈从如云,众星捧月般地长大。
所以她在福寿堂看到宋修祁时才会下意识地忽略他身上的面料,虽然老旧,但依旧不是一个下人穿得起的,才会下意识地认为他只是一个犯了错的下人。
清宁想说些什么,又想起了在福寿堂门口宋清吟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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