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姜和军第一个跳起来。
他面色慌张,手中的文件掉落在桌面上,身形站不稳。
姜明达强行镇定。
他将妻子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别是空穴来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跟向群还没办婚礼,万一出岔子,咱是把周家也得罪了。”
姜家风雨飘摇,再经不起折腾了。
这把要输了。
姜家就完了。
顾美云见两父子神色不虞,以为是担心月月还没婚嫁,就把肚子闹大,说出去不好听,自然也是理解的。
可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
她是经历风雨的。
“我就是来找你们谈的,下午就去找向群谈婚事,最好在这个月把婚礼办了,免得月月肚子盖不住,就麻烦了。”她道。
“可是——”姜和军想争辩。
他又沉默了。
“你确定这孩子是向群的?”姜明达低声问。
顾美云瞪他一眼。
她没好气道:“我们养大的月月,她不是随便的女孩,可不像徐满枝那么不要脸,还没嫁人就主动找严凛。”
孩子不是周向群的,还能是谁的?
这不废话嘛。
姜明达干笑了一声,道:“你说得也是,那我下午就去找向群,跟他谈婚事,让他麻溜儿把日子定下来。”
前阵子,周向群来找过他,打算尽快举办婚礼,越快越好。
姜家出那大的篓子,他哪有心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月月的肚子等不起。
不得不说,周向群态度十分积极,哪怕姜明达提出,姜捧月的嫁妆只有十二万,他也始终笑着答应。
最后,姜明达提出这个月28号是良辰吉日。
周向群忙道:“好,那就28号吧。”
广水生产队的事儿,历历在目。
他的梦变了。
以往还能看见过往种种,现在一片漆黑,仿佛是在预示什么,他慌乱得一批。
一个月来,他几次找徐满枝,都没见到她身影。
她似乎在躲着他。
这叫他怎么不恐慌,怎么不六神无主。
纵使降低条件,他也认了。
只要妻子不是姜小钰。
什么都好。
姜明达带回婚期的日子,姜捧月听到后,顿时容光焕发,喜不自禁捧住脸颊,娇羞跺脚:“他真的答应了?”
“是的,现在要替你购买新婚用的嫁妆,准备两套婚服。”姜明达道。
姜捧月一愣。
旋即,她懂了。
“可最近徐满枝总神出鬼没,天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她道。
“晚上等她回来。”
“好,谢谢爸,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有你,我真的太幸运了。”
“傻丫头,我不疼你,疼谁。”
姜明达去了顾家。
小金库没了。
但同在一个圈子厮混,姻亲几乎决定家族未来走向,姜家攀附上京市周家,在整个海城权贵圈子都是出名的。
顾家一定舍得投资。
12万的嫁妆钱,送顾家一个保障,还是很划算的。
这阵子,徐满枝挺忙的。
她见树上的知了贼多,聒噪得要命,就拿起网,全城抓捕,一袋子一袋子往凌筠野给的福贵儿手里送。
福贵儿惊讶坏了。
他收鸡鸭猪,虫子只在北方有人吃,南方人哪里吃这玩意儿,餐盘一揭开,盘里躺着黑不溜丢的虫子,活把人吓死。
但徐满枝道:“虫子可以吃,烤着吃,炸着吃,只是不好看,但蛋白质一样的。”
蝉是好东西。
这要放在末世,得遭到幸存者哄抢。
她吃的肉虫,全是末世废土腐烂物里长出来的,比这里旱厕的蛆大,肥,丑。
一样抢着吃。
福贵儿想哭。
但碍于凌筠野的面子,他打算开辟一条特殊通道,把所有的蝉送上北方来的知青餐桌……
徐满枝抓了蝉,正打算继续开疆拓土,凌家人找来了。
凌母在街上国营饭店,一下撞见了她,彼时,徐满枝正蹲在外头空场子里,蹲着啃肉包。
小姑娘长得水灵。
一身粗布衣衫,黑色长裤,就那么不修边幅地蹲着,啃包子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像姜家清高的养女姜捧月。
她一想到徐满枝跟严凛有婚约。
心情十分复杂。
“丫头,你跟严凛的事儿,怎么样了?”凌母问。
徐满枝拍了拍屁股。
她笑呵呵道:“上次打算去领证的,严凛出了个紧急任务。”
严凛过分担心会吓着她。
她可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就跟他下了最后通牒。
结果,那天早上,一名兵哥哥特意赶去登记处,给她带了个口信,说严凛临时接到外出的任务,为期一个月。
搞得她的结婚证还没领呢。
凌母见她提起严凛时,一脸的笑意,大概就明白这姑娘的心思,不由得对她生出一股欣赏来。
她替严凛介绍过好几个女孩。
每次相亲前,她没有丝毫隐瞒,除了介绍家世外,还特别点出严凛模样儿不算好……可从没顺遂过。
为此,她还得罪一个闺中好友。
好友狠狠发一通脾气,大声指责她:“文锦,你是不是疯了?严凛比夜叉还丑,别说嫁给他,看他一眼就做噩梦,在你心里,我们都是傻子?以后别来往了,绝交!”
这种事儿,屡试不爽。
严凛直接道:“文姨,你不要再操心我的婚事儿,我已经做好终生不娶的打算,哪个女孩见了我,会不怕的……”
凌母心疼。
可又能怎样?
命运无常无情又无力,她连阿野的身子都照顾不好,哪还有余力操心严凛的婚事,这件事也就作罢了。
她慢慢接受了现实。
接受凌筠野的残破,接受严凛的丑模样儿。
可谁能预料,转机竟然出在姜家亲骨肉这儿呢。
“凌筠野身体养得如何?”徐满枝问。
“阿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啦,他让我来找你,说有事儿要见你一面,你这边有没有空闲呢?”凌母。
“好。”
徐满枝跟在凌母身后,一起去了凌家。
病弱少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他伤口恢复得差不多。
这阵子也一直按徐满枝的交代,在服用一些药物调理,但并未见到有任何转机,虚还是虚,弱也一样。
他走几步都会喘。
见到门口走来的徐满枝,凌筠野咳嗽着,眼神里满是疑问。
“我看看你的伤势。”她道。
说完,她稍微一用力,就撕掉了凌筠野身上的衣服。
“啊——”
凌母和小阿姨发出一声惊叫。
凌筠野瞬间红了脸。
这个女流氓,力气还挺大……就是不太礼貌。
好吧。
从第一次见到徐满枝,他就领教了她的直接。
徐满枝用大拇指摁了摁伤口,抬眸:“这个力道,还疼吗?”
凌筠野翻白眼。
“我皮疼。”
“哦,那就可以了。”
徐满枝在身上擦了擦手,招呼小阿姨:“给他准备两套干净衣服,还有消毒过的纱布,以及便盆之类的。”
小阿姨神色慌张,看向凌母。
凌母又看向儿子。
凌筠野道:“按她说的办。”
“好。”小阿姨走了。
“走,去电气室。”徐满枝。
凌筠野咂舌。
这女人还真不带客气的,幸好认识她不是第一天了,便光着上半身在前面领路,身后的凌母紧张兮兮地跟随。
不多时,凌筠野带她来到一个极大的房间,里头摆满各种机械,还有一个旋转螺旋类的大铁桶。
他按她说的订做的。
花了不菲的钱。
徐满枝走进屋,一一检查设备,又看向摆在角落里的一个木桶,里头是她提的几种发酵物。
屋里充斥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儿。
“上啊,钻到木桶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叫,不能哭,更不能出来,一旦中途承受不住,你的小命就没了。”徐满枝道。
凌筠野咬牙,点头。
他什么样的痛承受不住?
命都不想要了。
徐满枝能拿他怎样。
“嗯,不错,这气魄要全程保持住,如果实在忍不了,你可以动嘴皮子骂人。”她又交待了一声。
“呵,小看我?”凌筠野一脸不耐。
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全是小刀拉的。
背上的烙印。
他烫的。
天底下,最不值钱的就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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