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只有小小跟唐婉芯两人。
　　她收拾堆满衣服的床铺，安慰道：“她们就是嫉妒你，才会说话那么难听。”
　　当年在Z大追帝夜寒碰钉子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她们连微信都没加上，可不就在背后酸得飞起。
　　在学校的时候还感觉离得好近，现在只能在各种直播采访里看到，俨然已经成了两个世界。
　　小小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了。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对帝夜寒而言，她永远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个。平时不管不问，多一分钟的时间都不会给她。
　　“三三。”小小忽然开口：“为什么谈恋爱，会让人这么难受呢？”
　　想要联系他的时候，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唐婉芯叠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她转头看了小小一眼，缓声道：“只有你喜欢，是不够的。”
　　她说的很委婉了。
　　是啊，只有她一个人喜欢，是不够的。
　　以前她不懂，一腔孤勇的便扎了进去，以为可以改变他。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事实证明，她错得离谱。
　　真正的爱情，不会因为感动而出现。
　　小小看着沉默的手机，那个能拨通却不会被接听的场景，往后余生，或许会无数次重复。
　　这样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
　　夜深了。
　　无法入眠。
　　翻看着朋友圈，刷到了林助理最新发的消息。
　　【喝多了，头有点晕。】
　　搭配的照片是KTV的包厢，混乱的灯光，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啤酒。
　　这张图里至少有十多个人。
　　小小却一眼就看到了帝夜寒。
　　他坐在靠左的位置，正在低头抽烟。坐在他身边女人看不清长相，微微侧着身，甜腻的靠着他。
　　小小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猛然一痛。
　　她握紧手机，心跳疯狂加速。
　　不可能。
　　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工作，所以才不接自己的电话。
　　一定是这样。
　　只能是这样。
　　小小抱着手机，将那张照片放大。周遭热闹，林助理的角度像是在门口。她退出去，看到林助理又补充了一条评论。
　　“李小姐的生日，来的都是大咖。看到了吗，傅煜也在~~”
　　傅煜。
　　一个今年上热搜榜次数最多的男明星。
　　即使不混粉圈，小小也知道傅煜是目前国内的顶流。
　　这张照片里，她看不到任何人。
　　她只能看到帝夜寒。
　　李小姐的生日？
　　这几个字，像是针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间，一针一血，滴滴可见。
　　李思雨。
　　女人的本能让小小想到了这个名字。
　　空调吹出的冷气呜呜作响，宿舍温度直线下降。她看着照片上男子的轮廓，视线逐渐模糊。
　　今天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啊，为什么，他却坐在别人的身边？
　　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吗？
　　只是想看到偶尔有的时候，他也会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不是她一个人在努力。
　　“小小？”隔壁床铺的唐婉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你，还好吧？”
　　“我想去找他。”
　　“可是，这么晚了！不然等明天好了。”
　　“我想见他……现在，马上。”小小的尾音有些发颤，她打开APP查询高铁发车时间。
　　唐婉芯怔了好久。
　　这三年来，身为小小的室友兼闺蜜，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帝夜寒这片死海里挣扎。
　　她很心痛，很想为小小做些什么。
　　可是这个傻姑娘，一旦确定了心意便一股脑冲了过去，哪怕浑身是伤，也不肯回头。
　　“可是，你去了，他可能没时间见你。”唐婉芯有些担心。
　　要是在一个城市就好了，她还能陪着小小。
　　可现在，却要她自己去面对。
　　对于帝夜寒，她向来劝分不劝和。只是小小从未想过离开他。
　　明明他都那样了，小小还要捧着一颗真心去找他。
　　小傻子。
　　唐婉芯掏出手机：“哥，有空吗？现在开车来一趟学校，我要送小小去高铁站。”
　　十点多，站在学校门口，晚风吹散了酒意。
　　小小一双漆黑的眸，黯淡无光。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外面。
　　车门打开，唐清蕤（rui）从车里走出，看了一眼唐婉芯：“你回去，我送她。”
　　“一起一起。”唐婉芯拉着小小往车里钻。
　　现在的小小就像提线木偶，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唐清蕤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想到某种可能，一双桃花眼闪过一丝玩味。
　　“去S城？”他问。
　　“哎。”回应他的，只有亲妹妹的一声叹息。
　　高铁站验票处有一些人在排队，小小没有行李，下车后直接过去了。
　　唐清蕤很快追上。
　　他将一把伞递到了女孩手中。
　　“拿着吧，那边在下雨。”
　　“谢谢。”
　　唐清蕤回到了车里，他关掉音乐，调转车头。
　　唐婉芯抱怨：“怎么了，小小不在，我连音乐都不配听了？”
　　“回学校？”唐清蕤问道。
　　“回家！”
　　她住学校就是为了陪小小，今晚小小不在，她直接回家好了。
　　路上。
　　唐婉芯忍不住说道：“哥，你说，男人恋爱之后，怎么就能对女朋友那么不上心呢？”
　　“我不是。”他握着方向盘，嘴角轻扯：“小小要是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把她放在第一位。”
　　唐婉芯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浪批。”
　　唐清蕤看上去人模狗样，可惜是自己的亲哥，她太知道这个人有多风流轻佻。
　　她可不想小小刚脱离帝夜寒的苦海，就落到唐大浪子的手里。
　　于是，闭紧嘴巴，坚决不提小小这次去S城，极有可能是去跟帝夜寒分手的。
　　要问她为什么？
　　直觉。
　　今晚的小小，过于安静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该不止是联系不上的问题。
　　毕竟帝夜寒最长失踪过三个月，小小也没怨他啊。
　　男人勾勾手，她立马摇着尾巴跑过去了。
　　应该，是好事。
　　希望从S城回来，小小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
　　下高铁站，小小联系了车，来到林助理定位的那家酒吧门口。
　　天空飘着小雨。
　　她撑着黑伞，站在闪烁着霓虹灯的店铺竖牌面前，眼眶泛红。
　　夜幕沉沉，细雨绵绵。
　　雨水溅在了她细嫩的小腿上，一阵冰凉。她握着伞柄，看着酒吧门口偶尔出来的人影，睫毛轻颤。
　　凌晨两点半。
　　帝夜寒从酒吧出来。
　　林助理醉得路都走不好，他蹲在路边狂吐。
　　出来的几个人都喝了不少酒，唯有帝夜寒站在路边，黑眸清醒冷静。
　　林助理摇摇晃晃，将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了他。
　　“帝总……这是钥匙！”
　　李思雨也出来了，她穿着一件精心制作的红色包臀裙，肩上披着一件西装外套。
　　“帝总，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愿意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帝夜寒站在金碧辉煌的门外，静静地点了一根烟。
　　他的视线看向漫天细雨，忽然，眼神一怔。
　　对面，广告牌前方，一个女生默默地站在那里，她打着一把大黑伞，与她纤瘦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好像风稍微大一点，她整个人都要被伞带走。
　　雨水淅淅沥沥。
　　她站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无家可归的小猫，看上去楚楚可怜。
　　李思雨一只手抚了抚额头，她假装喝醉：“我头好晕啊，帝总，可不可以麻烦你……”顺势想要靠过去。
　　却发现男人快步离开。
　　“？！”她愣住。
　　抬头，看到帝夜寒清冷的背影走下台阶，来到了街道对面。
　　那里站着一个女生，看上去好眼熟。
　　林助理醉得七荤八素，他用手揉着眼睛，喃喃自语：“……小小来了？”
　　李思雨脸色一僵。
　　小小？
　　哦，她想起来了，那个晚上去酒店找帝夜寒的女孩，好像是他从未公开的小情人。
　　呵。女人冷笑。
　　她不是在Z市吗？这么晚了还千里迢迢跑过来，怎么，害怕聚会结束自己把帝夜寒吃了啊？
　　啧啧，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宣誓主权，真是幼稚。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思雨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她淡淡道：“把车开过来。”
　　“是，小姐。”
　　凌晨两点的街道，几乎很少有车。帝夜寒畅通无阻的来到她身边，他的头发微微淋湿，搭下来，盖住了眼角的泪痣。
　　男人的眼镜不知何时摘下，一双黑眸，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透着丝丝冷意。
　　“你怎么来了？”他质问。
　　小小忍了一路，她想过见面的时候或许会跟尴尬，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不打招呼的来找过他。
　　至于惊喜？
　　不，他不会觉得惊喜。
　　女生的眼眶红了一圈：“我想见你。”
　　帝夜寒沉声：“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点头。
　　风变大了，黑伞有些摇晃。帝夜寒接过，向前靠了一步。伞下，女生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帝夜寒将黑色外套脱掉，搭在了她的肩头。
　　他放轻了语气：“一个人不安全，下次来提前说。我记得，你不是有林助理的联系方式吗？”
　　她小声道：“我不想麻烦别人。”
　　“对不起。”她小心翼翼的捏住了他的袖子。
　　帝夜寒的神色有些松动，他一只手插进裤兜，举着黑伞侧身：“走，上车。”
　　小小乖乖跟上。
　　车里，什么味道也没有。
　　帝夜寒咬住一根烟，发动引擎，开上马路。
　　这次回了公寓。
　　那个鲜少有人居住的地方。
　　跟在他身侧，进入了灯光明亮的大厅，男人收起伞，快步进入电梯，还在用手机回复短信。
　　小小沉默的跟了上去。
　　她鼻头微酸。
　　因为很害怕会失去他，自己还是没出息的来了。
　　凌晨两点，巴巴的等着。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可悲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