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能更早看出，是我高估你了。”
他缓缓将面具取下，一头青丝从发根渐渐变成了白色。
五官俊美冷傲，赫然是寒山之上的仙人——言珩。
南莞哑然，又听言珩问道：“感觉如何？”
她细细的感受着身体，只觉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很轻，很冷。”她如是说道。
言珩点头：“鬼魂便是如此，看来成功了。”
南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之前答应过言珩此生作为孤魂野鬼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她并不后悔。
只是不知道楚玦知道她的死讯会是什么反应。
会有一点伤心吗？亦或是嫌她死相凄惨，一眼都不屑去看？
她叹了一口气，这些终究都和她没关系了。
以后的生生世世，楚玦都和她没关系了。
摄政王府。
府内一片混乱，自一天前南莞尸体消失后，楚玦气血攻心当场便晕了过去。
一直到现在还未醒。
管家站在楚玦房外，叹了口气，喊来侍卫：“你去宫中请几位太医过来瞧瞧。”
身病固然好治，心伤却难治，但宫中太医总归是要比民间的好。
侍卫答道：“是。”
管家道：“快点回来。”8
侍卫欲走，却听房内传来楚玦的声音：“不必了。”
管家回头，只见楚玦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站在门口，脸色依旧苍白。
看不清任何情绪，却并不像一天前那样癫狂。
他深吸了一口气，挥退了侍卫。
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身体可还有不适？”
楚玦摇摇头：“南莞呢？”
管家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楚玦迷茫了片刻，突然说道：“我忘了，她死了。”
他看着前方，平静的有些可怕。
管家怕他再度情绪崩溃，忙搬出救兵：“王爷，太后娘娘召您进宫。”
他知道，太后在楚玦心中总是排第一位的。
果然，楚玦沉默了片刻，说道：“准备马车，进宫。”
毒谷。
南莞跟在言珩身后，将整个毒谷认识了个遍。
说是毒谷，其实种的都只是些名贵药材，地方不大但依山傍水，风景自是极佳。
平日人迹罕见，倒也清静。
“你以后便照顾这些花草。”言珩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往后一扔，“上面有每种药草的习性，要谨记于心，不可弄错。”
南莞忙接过，知晓药材养育最需细致，答道：“是……”
她顿了顿，问道：“不知怎么称呼仙人？”
言珩看着她垂首恭敬的样子，皱眉道：“唤我言珩即可。”
南莞说道：“奴婢明白了。”
言珩脚步一顿：“不必自称奴婢。”
南莞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不敢再说。
她不知道这位仙人品性脾气如何。
但是既然让她为奴为婢，她必然是会毕恭毕敬，像在王府时一样。
南莞垂着头，只感觉那淡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离了一瞬，便移开了。
她听见言珩说道：“你已经是鬼了，便不用再遵循人间的礼仪。”
南莞有一瞬间的茫然，十四年的下人生活，早已让她丢失了自我，只剩下婢女的身份。
她第一次体会到挣脱束缚的快感，眼眶竟有些微微湿润，忙垂下眼睫说道：“我明白了。”
言珩看了她一眼，嘲弄般说道：“常听人间说众生平等，竟是这种平等吗？”
南莞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言珩倒也没为难她，带着她进了一处山洞。
洞内散发着丝丝寒意，南莞却并未有任何感觉，她随着言珩进了最里面。
只见里面竟有一处寒潭，寒潭之中种着白莲，在冬天依旧盛开。
最终，她的目光凝聚在寒潭中间的石头上，上面放着一个冰棺。
南莞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躯体，背脊顿时一凉。
便听到言珩说道：“里面的人，你应当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