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集团大厦是B市的地标性建筑，透明玻璃窗在天光下耀眼夺目，气派恢弘。

今天，各部门人心飘忽。

不少员工借着去茶水间的功夫聚在一起，偷偷摸摸地讨论网上疯狂流传的八卦，不时兴奋地发出无意义的叫声。

当季韩一如往常踏入公司大厦的那一刻起，无数或隐蔽或大胆的视线就黏在他身上，表情诡异，仿佛窥见了他不为人知的隐秘。

季韩步伐一顿，古怪之意顺着爬遍全身。

他快步踏入专属电梯，躲避那些视线。

电梯门“叮”地一声关掉，他细细思索片刻，阴沉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电梯的金属内壁上映射出纪理被扭曲过的身影，影影绰绰不甚清晰。

忽而有一瞬，季韩仿佛对上了一道目光，恍如野兽森然的眼神，杀机毕露，他身上有点冷。

下一刻，那种感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季韩以为是错觉，很快不再多想。

纪理扶扶眼镜，若无其事地说：“季总，我昨天喝多了，现在脑子还不清楚，现在马上就去查，您稍等一下。”

说着，他低下头忙活，脸上焦急紧张，手忙脚乱没有一点条理，明明一身昂贵定制的西装，却蠢得要死，真不敢相信他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

季韩不知为何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想，果然还是个废物。

他心里满意，也不指望纪理能给出什么结果，转而询问特助，“你来说怎么回事。”

于特助支支吾吾：“总裁，这个，我们也没有想到，网上的事情您不要太生气……”

季韩皱眉：“快点说，别废话。”

于特助语速飞快：“有人偷拍了您追求余小姐的相关照片放在了网上，您和余小姐聊天的内容也被录下来了，总裁您上热搜了……”

越说下去，他越心虚。

这件事呢，说大也不大，他们总裁各项条件很不错，和女人传绯闻多正常。

这都是魅力的象征啊！

哪怕季总追求人时说的话霸道了一点，甜腻了一些，叫他这个助理都震惊于自家总裁居然能说得出口，面皮真厚，但人家情侣的事情，关你屁事？

可关键是，余文初说他们季总骚扰她！

公司群的聊天记录还被发到了网上……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一些不太适合入季总那双尊贵眼睛的言论也不少。

季总这么一个视脸面如第二条命的人，他会暴怒啊！

季总本人生气不要紧，可他们季总怒气上来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好不好？

“季、季总，余小姐她……”于特助在季韩越发恐怖的眼神下咽了咽口水，“她散播您的虚假消息，损害您的名誉，说您死缠烂打骚扰她……”

“你说什么？”

季韩有些不相信。

余文初多乖巧，她是他掌中婉转鸣叫的金丝雀，离不开他的笼中鸟，尽管最近有些不听话闹脾气，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季韩取出手机查看消息，打算把来龙去脉摸清楚。

这很容易，因为关于他的热搜就排在最前列，人气已经很高，醒目到刺眼了。

“惊！顶级豪门继承人季氏总裁为爱甘做舔狗！”

“扒一扒那个性骚扰女员工的总裁”

“究竟是什么成了季氏总裁求爱路的拦路虎？”

季韩铁青着脸，“这怎么回事？”

他快速翻看热搜，热搜里面文字配图片，照片的女方脸上全部打上了马赛克，唯独他那张脸格外清晰瞩目。

“你相信我，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录像里的他拽着余文初手臂，深情款款地给出承诺。

“……”

以前不觉得自己行事如何，现在以旁观的角度一看，有一丁点难言的羞耻。

他像浑身被扒光了在全国人民面前公开处刑，再看下面的评论，心中的不敢置信全部化为了升腾起的怒火。

他们在说什么？

【那么有钱还不是别人的一条舔狗？哈哈哈哈这总裁好可怜！】

他们在嘲笑他？

谁可怜？

谁舔狗？

也不看看他是谁，他用得着别人同情？

季韩盯着这句话，齿缝里撕扯出几个字：“余、文、初！”

“你好得很。”

他往下一看，发现发布时间竟是两个小时之前，气道：“你们吃白饭的吗？这热搜上去多久了到现在还没撤下去！公关部的人呢？集体罢工了？！”

季韩浑身气压极其低沉。

他私下喜欢说些话哄女人是一回事，但绝对不能允许他在其他人眼中被认为死皮赖脸！

余文初哪里配？

于特助冷汗都下来了，“总裁，我刚刚联系了公关部，他们说对面坚决不肯撤下来，加钱也没用，一定是对家公司想看您笑话，我们正在努力解决……”

“季总您消消气，气大伤身啊……”

季韩深吸一口气，冷冰冰地问：“去查，去好好查清楚，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敢算计我！另外，给你十分钟，把余文初那女人带去我办公室。我倒要看看，她哪来的勇气得罪我。”

他本以为昨晚余文初只是耍耍脾气，结果呢？

她竟敢在公司群里胡说八道，她以为他会大度到不计较吗？

得了点宠爱就自以为是的蠢货。

于特助认为这事儿也不严重，“可总裁您今天早上还有一场和纪风集团代表团的会议，这场会议十分重要，董事长告诉您——”

季韩怎么还能听得下去，不耐烦地打断，“叫他们等一会儿，我先把这件事处理了。”

于特助：“不行啊总裁。”

季韩厉声打断，“住嘴！你到底听谁的话？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说行就一定行，你听见没有？”

于特助不得不停嘴，心中哀叹。

董事长派他到季总身边做事，一人打两份工，一面辅佐季总，一面还要替董事长监督季总，防止他全然由着心意行动。

可季总是他想劝就能劝得动的吗？

倒显得他两头不做人。

季韩冷冷地瞥过于特助，沉声道，“别的事情放一边，我要你立刻马上解决这件事，否则你就给我滚去子公司当你的底层员工。”
！

于特助马上应道：“我明白，季总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办好！”

季韩终于满意，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然而于特助嘴上说好，却很头疼。

他按了按太阳穴，苦笑着自言自语：“奇怪，余小姐不是爱季总爱得要死要活吗？怎么这就变了？现在惹出这些麻烦事，一点也不知道消停，害惨了我们，唉。”

两人说话的期间，纪理静静站在角落当自己不存在。

停留在上热搜页面的手机被按灭，他抬起头，在旁边跟着叹气，随口宽慰几句。

聊着聊着于特助心中郁气渐消，默默感叹纪助理善解人意。

可惜，于特助看了一眼纪理俊美的面庞，暗自摇头，可惜没有董事长的血脉，只是个继子。再贴心有什么用，永远也比不上人家。

*

交离职表的时候，刷了几遍热搜的上司沉默好一会儿，才眼神复杂地说:

“小余，我刚开始以为你在群里尽说的一些胡话，可看今天那热搜，季总还真对你有几分真心。”

“但这些都被你毁了，你说什么不好，说那些话，季总那么骄傲的人，怕要恨你了。你看你，做的叫什么事？”

余文初一声不吭，慢慢露出一抹凄然的微笑。

上司竟然从这个笑中品出了浓浓的心酸。

她疑惑，她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余文初的语气无奈中带着坚强，“……我这种普通人，季总喜欢一时，能一直喜欢吗？再说了，季总家里肯定不会接受我，既然我们没有可能，那不如一开始就拒绝，一开始就绝了念想。”

她发出一声叹息，“哪怕他现在怪我不识抬举，可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

余文初这样说着，眼角似有一抹红痕，满是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奈。

上司的内心起了波澜，她惊叹地看着余文初，心里头觉得这姑娘有点真性情，不像是拜金女，倒有点傻了。

“你怎么拒绝不好，非要用这种方式？”她微微叹气。

余文初闭口不言，眼神痛苦。

上司心里不由想，她们以前竟是看错人了，冤枉了一个好姑娘，这余文初，分明是个不媚金钱的好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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