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很快就被掩藏。
呼延烨走进椒房宫，瞬间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现在是寒冬腊月，宫内早该点上火盆。
可墨渊为保云皎尸身不腐，不但不点火盆，反而殿内四处摆着冰碗。
“陛下，西州有一招魂秘术，或许能救回娘娘。”
呼延烨目光掠过榻上云皎，她脸色已经苍白的宛如宣纸。
“只需在椒房宫院内设立祭坛，请童子童女各十人，与臣一道招魂十日。”
墨渊缓缓放下手中批改的奏折，抬眼看向呼延烨：“你有几成把握？”
呼延烨毫不畏惧，亦望向墨渊：“三成。”
墨渊冷笑：“只有三成？”
呼延烨凝重到：“三成已是极限，陛下难道还有其他法子？”
这话确乎把墨渊问住，整个北渝的医师，没有一人敢应下此事。
“十日之后，若云皎未还魂……”
墨渊说到一半，被呼延烨打断：“若娘娘未能还魂，臣自当领死。”
祭坛很快布置下去。
十个童男童女身着布满铃铛的衣裳，和呼延烨一道在祭坛中间傩舞。
西州特有的巫歌日日回荡在宫闱，香火绵延，长明灯彻夜点亮，是为西州招魂之术。
第十日，刚过子时，墨渊昏昏沉沉自梦中醒来。
这些天他宿在椒房宫，耳畔虽是听不懂的巫歌，可每晚云皎都准时入梦。
在梦里，无论自己千呼万唤，云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哀怨的望着自己。
他上前想去触碰，可好像永远都走不到云皎的身边。
昨晚，梦中的云皎终于开口。
她凄婉的开口：“死生不复相见。”
墨渊自梦中醒来，问过时辰，还没到上朝的时候。
外头的巫乐歌声伴着阵阵铃铛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干脆坐起身，永远波澜不惊的眸子辉映着窗外灯火。
不自觉又走到云皎榻旁。
单薄的女子轻飘飘的纸般卧在榻上，一如既往的安详平和。
枯坐至天明，墨渊望着榻上云皎，声音依旧冷硬：“即便呼延烨以命做担保，你也不肯睁开眼看看我吗？”
早朝罢，一摞摞山似的奏折堆在书案。
墨渊风雨不动安如山坐在书案前批改奏折。
在这里，他甚至不消抬眼，便能一眼捕捉榻上人的一举一动。
侍立一旁的太监冻得手脚僵硬，可墨渊恍若无感，在凌冽的室内一丝不苟的批阅奏折。
直到夜深，又是子时。
外头的巫乐声渐渐低下来。
墨渊无心再看奏折。
榻上的云皎依旧毫无苏醒征兆的云皎，他怒从心起。
“云皎！你非要看着朕把西州夷为平地才肯睁开眼吗？”
话说间，外头忽然静下来。
满身疲惫的呼延烨缓缓走进来。
他拿出一只锦囊，小心放回云皎枕边。
屋内众人皆屏息凝神。
一炷香、两炷香……
除了窗外呼呼风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榻上的云皎依然如石刻般躺在那儿，长长的眼睫宛如蝶翅。
呼延烨跪在屋内，早已做好必死的准备。
忽然，一医师惊呼出声：“陛下，娘娘有脉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