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远处的寺庙传来了阵阵撞钟声,啊~是除夕的钟声响起了,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江夜声身体蜷缩着窝在被子里陷入了深思,“就算进入新年,我的人生也不会有所改变了。”外面冷风阵阵呼啸而过,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大声极了。他意识到自己根本睡不着便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坐在了客厅里。思绪根本就停不下来,脑子里不断的回响起父亲大人的话:“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是废物!”,以及弟弟的幸灾乐祸,“大哥的惯用手废了可怎么当外科医生,你也配当江家长子啊。”还有妹妹的斥责,“怎么死去的不是哥哥呢,为什么死去的偏偏是母亲?哥哥也去死好了!”这时有人打开门走入客厅,麻利的烧上了一壶水、同时还热了半壶牛奶,“江少爷,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守夜吗?”文偲雨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巧的身子径直坐在他桌对面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随便你。”江夜声觉得这个小姑娘真让人头疼,如果仅仅只是个佣人,那只需要给她放假,或者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她打发走了...可是...
“你没有不愿意吗?”江夜声抬起眸子缓缓开口。
“您指什么?”文偲雨不解。
“被赶到这种深山老林,在现在这种年代,还要被迫成为像我这种男人的妻子,你一定很不愿意吧!就是,你怎么可能会愿意!”江夜声低着头,刘海遮挡住了眼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完了完了,文偲雨心想,这时候要是说不愿意是不是会被揍啊。
“我这种选择闭门不出,前途一片黑暗的悲观主义者,这段时间光是和我一起生活应该就够痛苦了吧。你一定会哀叹自己的不幸,不要再硬撑了,说出你的真心话吧。”
唉呀哎呀,文偲雨心想,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够可怜了,这时候要是说实话自己确实一开始来就是抱着很快离开的目的,他不会马上就想不开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文偲雨起身拿起烧好的水与热好的牛奶回来坐下。再拿过几个茶杯来,往一个茶杯里放了些许茶叶,再往里倒入刚烧好的开水,静待几分钟后用茶盖将茶水滤出倒入牛奶壶中,茶水不够便重复几次上述动作,最后往里撒一丝丝的糖,用勺子快速搅拌使其融化其中。从壶中倒了两杯出来,一杯摆在自己面前,一杯摆在江夜声面前,文偲雨唇掠起微微弧度:“做好了,请您享用吧。”
江夜声看她此番操作很是不解:“这是?这个很好喝的,我独门自制的奶茶,不是很甜,您可能没有喝过这种,尝尝吧。”文偲雨王婆卖瓜式的甜言软语催促着他,“嗯,不算太甜,暖暖的,还充满着茶香。”江夜声小抿一口微微点了点头。“晚上喝了这个可不容易睡着,我放了很多的茶叶,很适合现在要熬夜喝哦。怎么样?是不是比外面的好喝很多。”见他觉得还不错,文偲雨开始有点沾沾自喜起来。
“外面?我从没喝过奶茶。”
“没喝过?跟同事一起点个下午茶什么的也没有吗?”虽然文偲雨自己也没有和同事有过什么交集。
江夜声脸色一沉看向她,“我是不会再去医院的,什么同事!凭我这只右手,就算去了也会处处碰壁,我真是受够了,不论是不被人需要的辛酸,还是被人伤害的苦楚。每到夜晚我就会想,真想一睡不醒。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感到悲伤,可是越这样想,就越睡不着。”文偲雨为自己戳到他痛处感到内疚不已,起身站在江夜声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后,像抚慰小动物般有节奏的一下、接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连我的家人们都不曾有人对我这般温柔过。”江夜声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在与您父亲达成这个交易时,得知条件是即将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说不害怕,那一定假的。”
当时江烸叫人带来文偲雨,直接告知把她带过来的目的。她的父亲不小心把公司的工程款弄丢了,他愿意帮她父亲把这个窟窿给填上。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她得嫁给他的儿子并照顾他。他会定时派人打一笔钱过去供给他们生活,取而代之她得保密,并确保他的儿子不再出现在他面前。而他的口中的儿子是一个废物,并且右手无法正常使用的残疾人。见她故作镇定思索再三也未开口,便给她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明天上午再过来这里。走出这里文偲雨感到后怕,莫名被带来这里又担心他说的都是真的,可这几天并未看出家里有任何异样,家庭的氛围也是其乐融融。回到家旁侧敲击从妈妈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三年真的过的特别幸福,感到知足了。文偲雨实在不忍这对善良的夫妇因此后半生倍感艰辛,就当是报恩吧!便跟妈妈娓娓道来今日所遇之事,妈妈极力反对并制止她答应。文偲雨苦口婆心跟她说:“妈妈,你想啊,他们家世显赫,父母都很优秀,他们的孩子肯定也不会过差的。而且定时都有一大笔钱,您也不用担心我过得不好。”心想右手还是残疾呢,他如果对自己图谋不轨,自己还能反将一局。“可不管你怎么说,妈妈都是不会答应的,再怎么困难我和你爸爸都会想办法,一起共同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能产生这种念头呢?妈妈希望你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文偲雨听完妈妈语重心长说的话泪如雨下,更加坚定了。假装先应允妈妈打包票不回绝答应此事,也不会再提起此事,隔日留下一封书信就到了昨日去处。不过文偲雨还是庆幸自己赴约了。
“但是我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
当时江夜声打开门,她第一眼看到他,右手打着石膏,左手自然的垂在身旁,低着头看向自己。过于消瘦的高大身躯,挺直着背逆着灯光,那层次分明的黑色头发顶上居然还映着一圈儿很漂亮的亮光,大大的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来不及多看就得跟在他身后,他停下脚步,声音不紧不慢温文尔雅的说:“你走了多远了?”她答:“大约走了2、3公里吧。”在这大雪天,那些人居然都没有把她送到这门口,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到她身上嘱咐道:“可别感冒了。”
笑意写在文偲雨脸上再次摸了摸江夜声的头:“感觉您是一个十分真诚而温柔的人,我相信您一定会尊重我,所以我也要尊重您,对您温柔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你...你...你...你为什么要如此信赖我?你就不会怀疑他人吗?”江夜声慌了,有点吞吞吐吐,但在偲雨眼里,她把自己当成十佳护工,把他当成病人情绪波动大需要人安抚,这样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能够及时知晓。于是便大胆提了一个要求:“江少爷,我们今天晚上可以睡在一起吗?”
“哈??”江夜声目瞪口呆,甚至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不是有点精神错乱,文偲雨拉着他的衣袖说:“毕竟这是我们俩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挺值得纪念的。今晚就破例一下吧!让我们一起来迎接新年的第一个早晨吧!”
“两个人一起迎接明天的早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还是我的第一次呢,这么多年一直全身心忙于医术,这,这种时候要怎么做才好呢?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什么都想不到啊!”江夜声肆意的揉着自己头发,左思右想不出来。突然灵光一闪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慌慌张张的胡乱的搜索起来,当事情正朝着奇怪的方向开始发展时,看到里面的内容甚至觉得都好可怕啊!!!无法理解现在的自己在做什么,丝毫不像一个成年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提醒自己可是个外科医生啊!什么场面没见过呢?可是,可是现在的他应该怎么办?
这时文偲雨轻轻地打开了门,抱着自己的床褥被子和枕头过来了打了一个地铺。她怎么会是一人睡一个被窝啊?她当然是一个人睡一个被窝了。“要不你睡我的床,我睡地上?”让她睡自己的床,这句话江夜声害羞的怎么也说不出口,却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关心到:“你睡地上会不会太冷呢?”
“不会,少爷的房间很暖和。晚安啦~”文偲雨就这样着衣准备躺下。
江夜声怎么也没想到睡在一起原来是个意思,关好灯,心想:“我,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怎么会是那种睡在一起呢!”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看他一脸失望忍不住逗他,“您是想和我睡在一个被窝吗?不可以呢,我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也没有正式的成婚,这种事情可得真正夫妻才能做呢。不过,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了吧?”
“嗯。”
“那您以后直接叫我偲雨吧!”
“嗯。”江夜声转过身子用被子罩住头,掩盖自己的面红耳赤,长长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下再也睡不着了,今夜也是彻夜无眠了。
大年初一早上
“早上好呀,江少爷。”文偲雨站在江夜声床边尝试叫醒他,把江夜声吓一大跳弹的坐起来,逗的她哈哈大笑。
“新年快乐!我早饭做好了,快来吃吧,希望您能喜欢吃哦”文偲雨拉着满脸倦意的江夜声来到客厅。
“这是什么?”江夜声明知故问。
“饺子,不是说新年就要吃饺子嘛!”
“呐,这里还有番茄蛋汤呢,给您先盛一碗喝着暖暖身子吧~”
顺着她的话,江夜声喝完一碗汤,身体也跟着暖和了起来,慵懒的伸了伸左胳膊,看向文偲雨还是觉得十分不快,心想着一定一定得赶紧找个机会把她赶出去。
这时,江夜声伸出碗。
“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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