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呈禹如此坦荡而平静的神色，顾砚清的心顿时慌乱。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冰冷的事实。
孟汐云死了。
顾砚清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李呈禹，他想找出李呈禹神色上的一丝裂痕。
可是李呈禹并没有如他所愿。
只见顾砚清的额头上竟冒出一层冷汗。
不对，孟汐云怎么可能死！
这一定是二人的激将法！
自己怎么能着了这样幼稚的道？
于是，顾砚清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重新靠近棺椁。
当他把手搭上棺盖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竟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那一层棺盖，似乎是有千斤重。
顾砚清迟迟下不去手。
“顾将军可想好了，你此番开棺，便是将你与云云之间最后的情分耗尽了。”
李呈禹的声音响起。
顾砚清正准备开棺的手一顿，下一秒竟肉眼可见的卸了力气。
这话如同魔咒一般，顾砚清竟不自觉的想起孟汐云的模样。
他猛然想起初见时与他搭话的孟汐云，即使羞红了脸，眼中的光也丝毫未减。
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她不知礼数呢……
还有当日一袭嫁衣的孟汐云。
据说那日孟汐云十里红妆，嫁衣如霞。
可是那时自己却身处军营，正准备出征。
顾砚清的心疼到快要窒息。
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对孟汐云的感情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般，只有厌恶。
孟汐云这个名字，不知何时已经跟他的血肉一起，融进了他的心里。
而自己却将对太后皇权的压迫，对父母的妥协，等等的诸多情绪，全都算在了孟汐云的头上！
随后，只见顾砚清默默的放下了手，紧紧的盯着李呈禹的双眼，问道。
“云云她……真的死了是吗……”
李呈禹没有想到顾砚清竟缓和了态度。
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别开眼，点了点头。
瞬间，顾砚清的肩膀无力的松懈下来。
原来，自己是爱孟汐云的……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只听他艰涩的开口说。
“我要带云云回去……”
只见李呈禹眼神一凛，厉声说道：“不可能！”
“云云她……终究是我的夫人……”
顾砚清再度开口，只是他如今的声音里，尽是无力。
“你不是已经拿到和离书了吗？”
“对了，云云还有一句话要我说与将军听……”
李呈禹顿了顿，只是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的令顾砚清溃不成军。
只听他说。
“云云说，若是将军不愿，写下休书也可，烧给她看便是了。”
“不，不是，我……”
顾砚清喃喃道。
眼中最后的色彩也逐渐暗淡下来，归为一片死寂。
看到顾砚清这般神色，李呈禹的不屑的冷嘲一声。
“我怎么记得你当初不愿意娶云云？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的婚事是受人所迫吗？如今和离书都有了，将军难道不舒心吗？”
“至于将军心里的那些多余的感情……如今人死灯灭，人不在了，自然什么都不作数了，你终于如愿了，顾将军。”
顾砚清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
他的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因为这一袭话，生生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