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让沈玉栀一怔tຊ，还以为她幻听了。
直到克制的叩门声又响起，她才回神，擦干净了手，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今日刚见过的霍北昀贴身护卫——江陵。
早在几年前，沈玉栀还女扮男装于茂修书院上学时，与江陵就见过数面。
不过她和霍北昀都没什么私交，更别提他了。
“见过沈小姐。”
江陵恭敬行了一礼，双手递上了信封。
“照我家主子的吩咐，女户一事已经办妥，这是文书，请您收好。”
沈玉栀眼睛一亮，接过信封。
“这么快？务必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江陵微微一笑，又朝沈玉栀鞠了一躬。
自始至终，他这个外男都有理有度，没有踏入小院半步。
“东西已经送到，属下先告辞了。”
“稍等一下！”
沈玉栀扭头进了院子，把干净的小方巾垫在小篮子下，然后将做好的汉堡放在里面，拿方巾盖好。
她小跑着回到江陵面前：“这是一点谢礼，劳烦江护卫帮我转交给你家主子。”
江陵郑重接过，“属下必妥帖保管。”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主子会很开心的。”
沈玉栀笑笑，没反驳，心里却道：霍北昀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因为一点吃食就高兴。
不过她现在刚搬家，手边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连繁盛楼的一顿午饭，她暂时都请不起霍北昀呢。
江陵带上东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摄政王府。
穿过层层守卫的庭院，抵达书房。
霍北昀换上了平素常穿的黑色广袖绣金长袍，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地批阅着文书。
他身形挺拔清瘦，满头青丝束起，脸庞棱角分明，气度矜贵不可攀。
“殿下，东西已经交到了沈小姐手上。”
“嗯。”他纡尊降贵地看过来，“她可有说什么。”
“沈小姐很惊喜，向您道谢，还送了您一份谢礼。”
“嗯？”霍北昀黑眸微微一亮，放下手中的文书，“呈上来。”
江陵把精巧的小篮子放在书桌上，他起身，修长的手指掀开布巾。
入目是两块圆圆的馍，中间夹着……炸肉和煎蛋？
他仔细地净了手，将上方的那块馍拿起来，发现炸肉之上，还涂了一层粉红色的酱汁，闻着酸甜。
手上这块馍，也与他之前吃过的不同。
色泽金黄，手感松软，不知道她是用何种办法烤出来的。
霍北昀问江陵：“她可有说这是何物？”
江陵一愣，懊悔地道：“属下忘记问了，还请殿下恕罪。”
霍北昀一向严以治下，赏罚分明，江陵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做好了被罚的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他轻飘飘揭过：“罢了，她一向喜欢这些稀奇新鲜的东西。”
江陵：为什么从王爷的语气中，听出了夸奖和炫耀的意味？
霍北昀捏着手里那块“馍”，往口中放。
这种时候，江陵可不敢提“试毒”一事。
就算真有毒，只要是沈小姐送过来的东西，霍北昀也会面无表情地吃下去。
馍不大，霍北昀三两口就吃光了。
又用筷子夹起煎蛋、炸肉，依次放进了口中。
最后，把垫底的那块馍吃了。
江陵递上干净的布巾，霍北昀接过，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这个男人是上天最偏心的造物，一双手骨节分明修长，透着玉质般的色泽，漂亮到让人联想不到它早已沾满鲜血。
江陵自觉地收拾起桌子，恭恭敬敬地说：
“殿下还要处理公务，属下就不多打扰了。”
霍北昀掀起鸦羽似的长睫，破天荒道：“你可想知道沈小姐送来的食物是何风味？”
江陵：“……”我敢说不想知道吗？
他堆笑，一脸好奇：“当然想！还请王爷为属下解惑。”
霍北昀说：“是从未品尝过的风味。”
江陵等了半晌，他也没继续形容到底是什么风味，可给他急坏了。
但他又不敢催促霍北昀给他讲解，除非他的脑袋不想要了。
只是观察霍北昀转晴的面色，江陵确认：王爷果然非常喜欢沈小姐送来的这份谢礼！
＊
另一边，沈家的破旧小圆饭桌边。
安儿撑得直打嗝，迎春也靠在椅背上，揉着自己溜圆的肚子消食。
沈玉栀是最克制的，肉不好消化，她只吃了半个。
“小少爷吃了一个半，小姐吃了半个，我吃了三个……”迎春嘀咕着，“不对呀，还剩下一个呢？”
沈玉栀略有些尴尬地说：“送给官差了。”
“哦哦。小姐你别说，京兆尹办事效率真高，还亲自上门给送文书呢。”
沈玉栀笑笑，没好意思和迎春说是霍北昀帮了忙。
“那官差回去吃了汉堡，不得惊掉下巴啊，”迎春语气夸张，“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安儿支棱起小脑袋，重复：“如此美味！”
沈玉栀被一大一小给逗笑了：“这酱汁酸酸甜甜的，估计也就小孩子和女子喜欢吃，人家说不定吃不惯呢。”
迎春不认同：“那可未必。用冻过的柿子调酱汁，小姐您真有创意！和您之前在沈府做的那个沙什么酱味道很不一样！不过都一样好吃！”
“沙拉酱。”沈玉栀说，“这个东西做起来麻烦，时间不够，我就换了一种。”
青黄不接的时节，新鲜蔬菜十分罕见。
好在冻过的柿子，配上糖、盐等调味料，也能配出美味的酱汁来。
沈玉栀脑海中浮现霍北昀那张俊美无俦、贵气逼人的面庞。
怎么都想象不到，他吃汉堡是什么样子。
“糟糕。”她忽然开口。
迎春：“怎么啦？”
“啊，没事。”
她就是忽然想到，自己没告诉江陵汉堡的食用方法！
霍北昀不会每部分分开吃吧？哈哈，还真有可能！
估计一边吃，一边嫌弃地直皱眉：什么东西又酸又甜的。
“小姐，你想什么呢？笑得跟花儿似的。”迎春狐疑地问。
沈玉栀马上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我笑了吗？你看错了。”
迎春：“……”隔这么近，她怎么会看错嘛。
沈玉栀也不知怎么，很怕迎春刨根问底，赶忙换了个话题。
“女户已经立下，咱们可以用手上的钱，做点小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