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瞬间如火烧般疼痛。
江漫漫手一松，杯子滑落，在地上炸开成白色的花。
拍摄立刻被叫停。
江漫漫几乎是被人架着去的医院。
醒来时，只有个小助理点头哈腰地道歉。
“实在对不起江老师，牛奶过期了，是我们疏忽，实在抱歉。”
声音落入耳中，嗡嗡作响。
江漫漫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至极：“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每说一个字，喉咙都仿佛被刀划过。
实习生离开，江漫漫看着前方出神，只觉得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到底是谁在拿她当傻子？
过期牛奶和油漆的味道她怎么会分不出来。
把油漆装在玻璃杯里又是什么居心。
到底是谁要害她，她想不明白。
可胃里仍是抽搐的疼，仿佛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她拿起手机，想要发信息给周子贺。
问问他拍摄结束了吗？
为什么，不来医院看看自己？
可一点开微信，入目而来的便是宋依然的朋友圈。
【喜欢就是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就连没吃完的火锅都可以继续！】
配图是一张火锅的照片，还有她和周子贺的自拍。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噼啪砸在窗上，让人的心都跟着抽搐。
江漫漫关了手机，盯着天花板出了好一会神后，悲伤才后知后觉涌上来。
自己被送到医院洗胃，差点中毒休克，周子贺在意的却是宋依然没吃尽兴的火锅。
孰轻孰重，再明显不过。
心里乱的厉害，江漫漫又点开那条朋友圈，把照片尽数放大。
周子贺笑得和煦又温柔。
明明那样熟悉的一张脸，却又让人感觉如此陌生。
江漫漫看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想起来。
他们从前相爱时，周子贺也会这样看着她笑。
那时拍完的戏还没上映，两人名不见经传，是最穷的时候。
京都很繁华，遍地是机会。
但物价也与之相符的高得惊人。
两人很努力的工作，也只能租住在潮湿的半地下室里。
尽管如此，两人一旦攒了些钱便会去吃一顿火锅。
只因江漫漫喜欢。
那时的江漫漫还年轻，怎么吃也不胖。
吃火锅前，她嘟囔着：“破房子又漏水了，等我有钱了第一时间把它换了。”
待辣味充斥舌尖时，江漫漫又抱着碗热泪盈眶：“真好吃，再加一条，等我有钱了我要开连锁火锅店，天天吃……”
周子贺一边为她夹菜一边也这样看着她笑：“那我在你隔壁开连锁奶茶店，不是赚翻了？”
她装模做样地哼一声：“干嘛非要挨着我，你自己开自己的。”
“不行。”周子贺摇头，把玩笑念得认真：“没有你我开不下去。”
往事历历在目，现在十年过去，他们住上了大房子，可她却再也吃不了火锅了。
而周子贺，或许也早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门“咔哒！”一声响。
照片里的人来到眼前，面色却全然沉下去。
视线相对的瞬间，周子贺眼神顿了顿：“你哭什么？”
江漫漫一愣，后知后觉地用手抹了把脸。
全是眼泪。
“我不知道。”
不是借口，她是真的不知道。
周子贺默了片刻：“油漆的事，我会让他们给你个交代的。”
“然后呢？”江漫漫打断他。
周子贺怔愣一瞬：“什么然后？”
“知道了又能怎样？”
江漫漫苦涩一笑，“一个背锅的工作人员，一个无关痛痒的道歉，我不想要。”
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
看着缩成一团瘦小背影，周子贺心尖隐隐发涩，却又被突如其来的烦躁压下。
“那你想要什么？别人给你跪下吗？”
这质问传进耳中，成了尖利的忙音。
委屈瞬间汹涌肆意。
手心几乎被掐出了血，江漫漫却笑了。
她从脖颈中拉出一条项链，上面的素圈戒指熠熠生辉。
一看就被主人悉心珍藏着。
“还记得这戒指吗？”
周子贺看着那戒指，有片刻怔愣。
江漫漫缓缓道：“这是用你拿到的第一笔片酬给我买的。”
当时的周子贺当着商场所有人单膝跪下：“漫漫，我现在还没成功，以后我会给你买更贵的，你好好留着这个戒指，以后换一枚结婚戒指。”
江漫漫一字一句问：“我想问，你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周子贺顿了许久，垂眸开口。
“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