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摇了摇头，眼睛望向正在调整场景的道具组，又立刻收回了视线。
柚子没发现她眼神里的躲避，只注意到她唇色有点发白，又叫化妆师过来替她把妆补了一遍。
顶楼的风有点大，柚子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冷？这天台上风挺大的，我去给你拿外套吧。”
秦秋一把抓住她的手，“没事，我不冷。”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力道偏大，柚子的手腕都被她抓得有点疼。
“那行，我不去，”柚子在她身边蹲下来，仔细看她，这回她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却被秦秋偏过头一躲。
柚子的手顿时僵在那里。
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自从上一个镜头拍摄结束，转场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似乎还有加重的趋势。
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导演已经在招呼她过去。
秦秋站了起来。
她早就看过剧本，知道会有天台的场景，原以为片场人多应该没事，但是她似乎有点太高估了自己。
她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慌乱，尽量让自己进入状态。
拍摄第一遍就忘词，后面倒是没忘，但神情一直很不自然，有时候连眼神都无法聚焦，连着拍了好几条都不行。
导演见她状态不好，直接喊停，还没来得及训她，她已经捂着嘴往楼梯跑去。
柚子愣了一秒，连忙跟上，一路陪着她冲进楼下的卫生间里。
一进门，秦秋便反手关上洗手间隔间的门，那股眩晕恶心的感觉一直往上涌，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她靠在门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前不停有画面在回闪。
她知道这样的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很久，一直等着画面消失，喉咙里微弱的喘息也慢慢平复下来。
耳鸣渐渐消失，直到这时耳边才有别的声音出现，身体也在慢慢恢复知觉。
后背有震颤感，是柚子在拍门，还有她焦急喊她的声音。
“你没事吧？秦秋姐，你到底怎么了？我 我我，我给沈先生打电话。”
秦秋一把拉开门，赶在她拨出电话前握住她的手，“别打给他，我好了，刚才有点头晕。”
柚子松了口气，还是一脸怀疑，“真的没事吗？”
秦秋有点腿软，放开她先一步往外走，“没事，先把这个场景拍完。”
……
前一天还是雨夹雪，今天的天气已经放晴。
沈洵倒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
手机震了一下。
他微微倾身，捞过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名字后接起来，听清对方的话后，顿时色变。
柚子一直守在观察室，看见沈洵都快哭出来，急忙朝他跑过去。
还没开口，沈洵抬手制止，走过去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
她额头上擦破了皮，手背上也有擦伤，不知梦到了什么，睡梦中眉头仍旧眉头紧锁。
手臂上没扎针，而且已经转到了观察室，想来应该不严重。
沈洵一颗心落地，伸手在她蹙起的眉心揉了揉。
转头看向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柚子，“我们出去说。”
柚子只在电话里说她从楼梯上摔下去，没说具体原因。
过道里有人走动，两人没走远，就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说话，
沈洵沉声问：“怎么回事？怎么会摔下去？”
柚子抹了把脸，抽泣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今天状态一直不好，一条拍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过，中间还跑去楼下吐了一次，第二次下楼的时候她踩空了，我没来得及拉住她，对不起，沈先生。”
“不怪你，”沈洵拧着眉，“医生有没有说她为什么吐？”
“没有，那个……”柚子偷偷瞥了他一眼。
沈洵道：“有什么就说。”
柚子小心翼翼道：“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有没有可能是……怀孕了？”
沈洵一怔。
他们一直有做措施，应该不太可能。
“她有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柚子摇头，“没有，我和她吃的是一样的。”
沈洵抬步往医生办公室去。
柚子在他身后自言自语，“要不然她就是恐高，可是不晚.晚.吖对啊，之前也没见她恐高啊。”
沈洵抓住她话中的重点，脚步一停，问：“你们今天的戏在哪儿拍？”
“楼顶。”
想到上一次在秦秋家里发生的事，沈洵神色一凛。
走回病房，推开门，立刻大步朝着病床走过去。
秦秋似乎是在做梦，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醒醒，一一。”他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既怕吵醒她，又怕她醒不来。
秦秋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满脸焦急的沈洵。
“我又做梦了。”
沈洵把她抱起来，示意柚子去找医生，秦秋还没缓过神，靠在他怀里使劲地揉着眉。
柚子去找了医生进来，检查没什么事，化验结果也一切正常，随时都可以走。
沈洵没让她回剧组，而是带着她回了酒店。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需要好好休息。
剧组安排的房间不是套房，沈洵等她睡着，才拿着手机到走廊上打通江禹州的电话。
一接通就问：“你是不是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
江禹州愣了一下，“啊，对。”
“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哎哟，”江禹州打趣，“你终于准备治治你这目空一切的毛病了？”
沈洵：“别废话。”
江禹州听出他语气里的严肃，“行，那我马上发你，不过到底怎么了？”
沈洵沉了口气，“先别管那么多。”
等了半分钟，江禹州把对方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
他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边抽边想，一支烟抽完，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
旁边的门被人轻轻拉开，沈洵扭头看去，秦秋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喂，您好，能听见吗？”电话里的人还持续在说。
沈洵静静地看她，“我……”
秦秋面无表情地抽走他手里的手机，淡淡道：“你不用找心理医生，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