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亡！”
这句话，仿若热油遇水，“砰”的一声炸开。
他向来冷静自矜，温和谦逊，生意场浸淫的人，从来都不会轻易表露情绪。
可此时此刻，他却像被人用刀活生生刺穿心脏。
眼泪怔在眶中，以至于他险些站不稳。
“贺总？”
助理慌乱跑过来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眸眼如利刃，吓得助理连忙后退。
“怎么会坠亡？！”
助理战战兢兢回答：“不知道，目前传回的消息，只知道祝小姐躲债时，藏进了环球大厦中，然后，从29楼坠落入海，我们的人立刻在海岸搜查，却没找到……”
“这么久过去，祝小姐肯定……”
贺栖川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他立刻下令：“找，活要见人，就算死了，也得把她的尸体给我找到！”
助理的头垂得更低，连忙回答：“好，贺总，我立马去办！”
他转身刚想走，又被贺栖川叫住：“等下。”
助理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外人看来，贺栖川温柔和善，可助理在他身边第五年，明白贺栖川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骨子里暗藏狠厉，对在乎的人，都能做到狠绝，更别说其他人了。
果然，贺栖川开口道：“那几个逼死时雨的催债人，我要知道他们的所有信息。”
助理心里打起鼓，还是恭敬回答：“是，贺总。”
他匆忙离开。
可关了门，贺栖川却好像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他无力地靠上椅背，太阳穴疼得厉害，疼得双眼沁出眼泪。
想到前几天祝时雨发现祝家破产与自己有关时绝望悲凉的眼神，想到她声音淬了血一样的质问——
【小叔要演到什么时候去？我们祝家破产，我父亲的死，不都是因为你吗？】
想到这里，贺栖川感觉像有什么狠狠扼住喉咙，让他呼吸不得。
心脏处，像是有把生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闭上眼，那些回忆一齐涌上脑海。
这些年，仇恨和爱意互相撕扯着，早已让贺栖川身心俱疲。
他不会忘记，当年自家破产，父亲被气得心脏病发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他是父亲的老来子，父亲一向宠爱他，可却自己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后来灵堂，年轻的母亲抱着年幼的贺栖川，哭得泣不成声。
人走茶凉，从前父亲生意场上那些朋友，一个都没来，只有祝家老爷子来了。
贺栖川知道，这是父亲从前的战友伯伯，两人私交不错，可是生意场上却一直存在竞争。
他看起来悲恸无比，在父亲灵位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哭得泣不成声。
可是他离开时，母亲却指着祝伯伯的背影咬牙切齿。
“栖川，记住他，是他害死了你爸爸，等你长大了，要为你爸爸报仇。”
贺栖川那时才十岁，将母亲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贺家破产，哪怕搬空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也无法还债。
母亲东奔西走借钱，在一个雨夜车祸而亡。
贺栖川就这样成为了孤儿。
他没有别的亲人，自然而然被送到了孤儿院。
直到一个下午，一辆与从前爸爸一模一样的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那个两鬓斑白的男人，那个让母亲咬牙切齿的男人出现在孤儿院里，领养了贺栖川。
他眼中笑出泪花，轻轻拍了拍贺栖川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
那天，也是贺栖川第一次见到祝时雨。
她乖乖巧巧的，脸蛋白白嫩嫩，脆生生叫他“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