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柳一听这话，立刻停住哭泣。
她睁着大眼睛，泪水凝结再眼眶中还未来得及落下来。
“真的吗？”
白羡点点头：“真的。”
阿柳那一双眸眼像极了沅绮，澄澈湛亮，远比天上的星辰还要美。
她又再次确认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真能带回我的阿娘？”
白羡点头，回了寝殿。
他将那枚以魂魄入药的药丸拿出来。手掌之上，还能感受到属于沅绮灵魂的微弱气息。
嗅到她的气息，与沅绮在一起的过往再一次浮上心间。
犹记得刚成婚不久时，恰逢人间上元节。
沅绮听闻人间上元节那天，花市灯如昼。
她想看人间的花灯，白羡便放下冥界事宜，带着她下了凡间。
那日两人一路行来，两道千万盏花灯次第燃起，火树银花，映照得天地宛若琉璃。
沅绮从前在山野林间修炼，成仙之后虽去了九天之上，却为洛水凝的婢女。
做上神婢女规矩严苛，沅绮从未见过如此盛景，竟然不逊色九天之上的万千星河。
白羡和沅绮穿上凡人衣裳，行走其中，如同一对普通的凡间夫妻。
路过一个灯谜摊，摊主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呐，路过的少爷小姐，只要能对上我出的灯谜，我就赠送花灯。”
“赠送花灯……”沅绮眸中水光楚楚，一下被勾起了兴趣。
她拉住白羡的衣袖：“阿羡，我们去那边看看。”2
白羡跟在她身后，双手反背，目之所及，只有她。
猜谜拿到一盏花灯，沅绮回过头来，纯美清冷的脸上，点缀着一双浅棕色的眼。
她笑意盈盈，旋开的梨涡之中，像盛了酒，光看看，就似乎已经让白羡迷醉。
想到这些，白羡追悔莫及。
白羡多想回到那一刻，回到两人爱意正浓，没有误会的时刻。
可是现在，她已经离开了……
离开，不，白羡目光冷沉。
他是鬼帝，掌管万鬼，生杀予夺，无所不能。
他不会就这样让沅绮轻易离开。
并且自己还答应过阿柳，要将沅绮带回来。
白羡拿出一个缀满宝石的盒子，将混杂着沅绮灵魂的药丸好好放置。
他一定会找到方法，将沅绮的魂魄分离出来。
弥补自己犯下的所有错。
白羡遍踏六界，寻遍古籍，想要将沅绮复活。
他听闻盘古开天辟地时，有至宝能重聚灵魂，重塑肉体，起死回生。
只是藏于至凶之地——忘川河下。
要拿到至宝，虚得潜入忘川河底，才有几乎找到密藏。
而忘川河水是弱水变幻而来，千百年来，无论神佛，踏至皆死。
可白羡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能复活沅绮，什么他都愿意去做。
几乎是毫不犹豫。
白羡飞身出殿，直奔忘川。
忘川河边，彼岸花开，绯红漫天。
白羡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可刚进入忘川河水的那刻，撕裂一般的痛传来。
一股莫名的力量扯着他，又再次陷入到无尽的回忆中。
这次，是沅绮不知道为什么跪在大殿上。
寒气经由膝盖，顺着经络纹理流经她的全身。
她苦笑一声，清冷开口回答：“随便处置。”
“随便？！”
这一声回答，如同火上浇油。
白羡一身金蟒黑袍，白发披散而下，英朗面容上，神色霎时间凌厉可怖。
鬼将知晓，这是白羡发怒之状。
他们纷纷惶恐下跪，大气都不敢出。
朝夕相处九百年，沅绮又何尝不了解白羡呢。
可她依旧冷冷道：“我说过了，随君上处置。”
“好！”白羡大喝一声。
“既如此，我就满足了你，传令下去，体掉沅绮仙骨，发配苦终山！”
说出这句话时，白羡下意识想收回。
却发现这只是回忆，他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