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与楚国离了数千里，纵使一行人轻装简行日夜不停也要近大半个月。
一开始殷鹤垣还以为那小公主撑不住，却发现就连随行的侍卫已经露出痛苦神色，她却仍是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殷鹤垣忍不住对着南农道：“南前辈，若是……公主撑不住便跟我说，本王可以安排马车。”
南农还没说话，常宁妤便歪头道：“加上马车，路程最少拖慢七八日，永安王心这么大，楚皇陛下撑得住？”
那神色无辜中又带着嘲讽，这是殷鹤垣从未在常宁妤脸上见过的神情语气。
对着这张脸，殷鹤垣心忍不住软下来：“公主可以随后赶来，身体要紧。”
常宁妤一挑眉，半年时日，殷鹤垣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想到他看见自己这样的长相，却装作从未相识，常宁妤松了口气之时心中又有些怨怼。
她冷哼一声懒得说话，南农淡淡道：“家里人交代了，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永安王见谅。”
殷鹤垣默了默又咳嗽起来。
南农忍不住道：“永安王总是咳嗽，不若让我为你把个脉？”
殷鹤垣摇头：“老毛病了，南前辈不必费心。”
再往后几日，常宁妤就感觉休息的时间似乎长了些许。
不过她时常感觉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
常宁妤转过头去，只对上殷鹤垣仿似在发呆的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心中嗤笑一声，偶尔殷鹤垣跟她说话，她也是爱答不理。
殷鹤垣心中暗暗奇怪，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她。
默了他又自嘲，他确实挺不招人喜的。
殷鹤垣想在南词身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却无法自己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常宁妤喜欢什么，爱做什么，又有哪些小动作。
这半年来，他无数次回忆，可每一次回忆，都只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冷漠。
这让他一次比一次更恨自己，恨到想毁了自己。
半月时间一闪即逝，临近进城前，殷鹤垣打马来到常宁妤面前，递给她一块丝巾。
常宁妤蹙眉：“永安王这是作甚？”
殷鹤垣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或许有些唐突，但公主的容貌不适合在盛京出现。”
常宁妤挑眉：“为何？”
殷鹤垣看着那张艳色倾城的脸，拳头握紧，声婉故作平静：“本王的妻子，楚国的骁晚侯，与公主容颜一般无二。”
说这话时，他眼神一错不错盯着常宁妤，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常宁妤眼中出现一抹错愕：“骁晚侯？”
她死后，谢玄竟给了她如此荣耀？
殷鹤垣没错过她脸上的震惊，试探的心思淡去，微微颔首：“这可能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真的。”
一旁的南农神情古怪：“当真如此？那为何永安王一开始不说？”
殷鹤垣沉默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常宁妤嘴角勾起：“为何跟她一样，我便不能露脸？永安王不若将她叫出来，我们或许还能认个姐妹。”
说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南农：“小叔，我父王年轻时游历诸国可在楚国留下过什么露水姻缘吗？”
南农抬手轻拍她的头：“别胡说，你父王这辈子只爱过你母后一个人，更是只生下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
殷鹤垣苦笑一声，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的妻子，在半年前的云鹫城之战中……牺牲了！”
听闻他一口一个妻子，常宁妤只觉得胃里有些恶心。
倒是南农先是一声抱歉，随即看着常宁妤手中面纱，轻声道：“小词儿，戴上吧，别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