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能改变什么？
从无知到认清现实，从期待转为失望麻木。
街边梧桐树枯了又青，两个人依旧还在这座城市，斑驳的梧桐树荫下，再次相遇。
却早已物是人非。
林乐芸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眉眼依稀间还有少年轻狂的模样，身形却远比少年时更加高挺修长，那些尘封在脑海中的少年往事。
美好的心动、绝情的利用……
一瞬间便又像开闸的洪水，翻涌而出，奔腾不绝。
她定了定心神，方才平静下来，向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被告的辩护律师，林乐芸。”
这些年她配合着助听器，声音早已不再沉闷。
谢之昭垂眸看着她的手，半响，才轻轻握住：“你好，我是梧安刑侦支队队长，谢之昭。”
两只手相触的瞬间，仿佛一切镜花水月的少年时期，都如潮水般褪去。
在眼前的不过是，沉重死寂的侯问室，以及两个立场不同的人。
林乐芸微微笑了，松开手，落座。
谢之昭看了她一眼，也坐了下来，沉声道：“林律说我的调查有问题，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林乐芸从公文包中拿出档案：“关于嫌疑人李洺和被害者陆武之间的关系，我想你还没调查清楚。”0
她伸手将档案递到谢之昭面前，平静说道。
“在李洺杀人之前，陆武多次去李洺家中施行抢劫，威胁，所以李洺才采取反击。”
她看向谢之昭，却见谢之昭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眼睛还和从前一样，黑亮深邃，像是晶莹的黑曜石。
林乐芸却再也不是过去的小女孩，连目光相触都会羞涩避开。
她直视着他的目光，目光对时间，谢之昭收回目光，看向了那份档案：“所以？”
她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希望，重新调查。”
谢之昭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桌面，沉吟了片刻后，冷声道：“关于这起案件，刑侦支队能做的便是抓捕犯人，至于其他的，请移交司法部门。”
林乐芸挑眉，看向谢之昭。
分开十年，他们之间再没了联系，这次相见，竟已然看不透他了。
又或许十年之前，就从未看透。
她收回目光，利落地将档案袋收了起来，点头道：“那就不妨碍你办公了。”
她并不觉得沮丧，从成为律师以来，各种类型的案件都见过，四处碰壁也是常态。
这里走不通，总有地方，是突破口。
林乐芸微微垂眸，正想要走。
谢之昭却突然开了口：“恭喜啊，梦想成真。”
他的声音很淡，林乐芸却顿在了原地。
理智告诉她，她该直接离开，可感性却让她坐在了原地。
她竟听见自己轻声道：“没想到，你真的会当警察。”
谢之昭眸光微顿，偏过头说道：“我说的话，从不会食言。”
他的声音很冷，像是九天的寒冰，意有所指。
林乐芸心口顿了顿，垂下了眸。
当初谈论报考学院时，她的认真与谢之昭的玩笑，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却令人唏嘘。
她食言了，谢之昭却履行了诺言。
林乐芸笑了笑，看着谢之昭冰冷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十年前，是谢之昭利用了她，现在却搞得像是她才是负心汉一般。
可翻账本的事，她干不出来，也并不想多说什么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
那几年的辛酸，放弃梦想的艰难抉择，她并不想解释给任何人听。
现在的谢之昭，也属于，任何人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