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雪笑着说完这句话。
但听在顾锦安心里，却像被滚油烫过一样。
他平复好心情，笑着对她说：“好。”
下午两点。
程穆雪早早的就在教室等候着学生们的到来。
她坐在轮椅上，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
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教这些小朋友们上课了……
还沉浸在悲凉情绪中的程穆雪被门口的集合声拉回思绪。
她打起精神，在小芙的帮助下，推着她来到了教室中央。
只见林筳像往常一样带领着小朋友们走进了教室。
但这次和以往都不同，十几个小朋友没有吵闹，没有哭喊着要回家，而是齐刷刷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程穆雪有些意外，但没多想，正常着给她们上着课。
因为双腿站不起来，她只能由小芙推着去一个一个指导着动作。
顾锦安也在一旁拿着相机从教室的角落经过，不停地拍着照片。
他看着那张张稚嫩的笑脸和程穆雪温和的面容叠加在一起，心底复杂情绪上涌。
而程穆雪一如既往的负责教好着最后一堂课。
直到下课铃响起，她仍不愿意停下。
她跟小朋友们做着最后告别，却不见她们挪动着脚步。
程穆雪不觉疑惑，平常不都应该撒着脚丫子就往门外冲吗？
“怎么下课了还不回家呢？”
她询问着，下一秒却被一个个糯米团子满满的包围着。
这些岛上长大的小孩，从来只在电视上见过跳舞的人。
而程穆雪作为她们舞蹈的启蒙老师，赋予了她们太多。
也许在孩子们心中，也只能通过拥抱来表达内心的不舍。
在孩子眼中，她们像蝴蝶，也像仙女。
“程老师，我会想你的。”
“老师，你是要变成蝴蝶了吗？”
“老师是仙女，当然要去天上跳舞，我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
小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在她们心里似乎并没有死亡这个概念。
程穆雪把头埋的很低，尽量不让泪水涌出。
林筳见状，在她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和小芙交换了眼神，各自把小朋友们都带了出去。
整个教室内，只剩下顾锦安和程穆雪两人。
他走了过来把相机递给了她：“为什么选择来这里教她们。”
顾锦安不解，她明明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劳累，为什么宁愿让自己身体透支也要日复一日的从未缺席。
程穆雪看着照片，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轻声回答：“虽然我再也登不上那个我爱的舞台，但她们会长出梦想的双腿，继续在舞台上发光。”
“我想看到那天，但是等不到了……”
顾锦安心一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程穆雪此时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却变得很坦然。
她安慰着他：“我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用死亡把我的病症治愈。”
程穆雪笑着，她这样想着，好像真的就没那么伤感。
顾锦安还是一言不发，指尖慢慢被他掐进掌心，有了这种疼痛感他才能表面维持着正常的样子。
夜里。
程穆雪被顾锦安送回病房。
她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照片反反复复的在手里看了很久。
这张合影中，所有人都尽力张大着嘴巴笑着，温馨又诙谐。
她把照片放在胸口，有它的陪伴下，程穆雪很快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在清晨醒来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程穆雪从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醒来后，她揉了揉眼睛，惬意地伸着懒腰。
余光却瞥见了一旁的轮椅上，布满了花花绿绿。
她仔细一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卡通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