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违规操作，导致机上168名乘客命悬一线，担惊受怕，年纪大的乘客倒现在还躺在医院接受治疗！”
“姜暮烟，你难道都不感到羞愧吗？”
一句又一句。
程京寒却仿佛看不到姜暮烟苍白疲惫的脸色，严苛又无情地批判她。
1亿美金的赔偿，就算姜暮烟接下来后半辈子都在天上，也偿还不起。
何况她现在没了工作，被终身停飞。
出发之前，她就明白这是一场硬仗，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
最先攻讦她的人，会是程京寒。
是这个她数万个夜夜相伴而眠，爱了十年的恋人！
姜暮烟溃不成军。
媒体瞬间也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七嘴八舌的质问她。
他们神色坚定，仿佛一定要从姜暮烟身上硬生生扯下一块血肉。
她紧紧盯着程京寒，喉间发出痛苦的哀切：“程京寒，你不要忘了，我也是那168人中的一个！”
“我到底有什么理由要用自己的命去赌！？”
程京寒神情一滞。
姜暮烟以为他是听进去了，正要继续为自己辩解。
下一秒却又听见程京寒漠然开口：“环宇航空现在正式解聘姜暮烟。”
“从今天起，姜暮烟的一切行为都与环宇航空无关。”
姜暮烟如坠冰窟。
心尖的疼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说不出话，只死死扣紧掌心，才不至于当众落下泪。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机场的。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走在街上，总是整洁干净的机长服已经满是褶皱。
她的职业生涯，名誉、爱情。
仿佛都随这满是褶皱的机长服，化为泡影。
姜暮烟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滑落眼角。
她不想再回那个冰冷的房子，一身狼狈打车去了疗养院。
走进院子时，阿婆正盖着小毯子在躺椅上晒太阳。
“阿婆！”姜暮烟轻声呼唤。
阿婆缓缓睁开眼，笑得亲切又茫然：“这个娃娃生得可爱，快，到阿婆身边来坐。”
“你跟我的妮妮长得真像呀，她长到你这么大，肯定也有这么漂亮。”
早几年，阿婆患上阿尔茨海默症的的时候，就时常不记得她。
姜暮烟已经习惯了。
阿婆伸出手，示意姜暮烟坐到她身边。
又颤着手从针织衫衣兜里掏出几颗糖果，放在姜暮烟手心：“这是妮妮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姜暮烟的心像被紧紧揪住，眼泪涌上眼眶。
她剥开糖纸吃了一个，酸甜的滋味一如姜暮烟此刻的心。
好久好久，她才哑着声音开口：“……阿婆，妮妮看您来了。”
阿婆怔松半晌。
费力回忆起来后，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妮妮怎么一个人来了？京寒呢？”
姜暮烟神色一顿。
从前，她总是带着程京寒来看望阿婆。
每次程京寒都能把阿婆逗的哈哈大笑。
可记忆里那样柔和温暖的程京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时光只留给她一个面目全非的爱人。
渐行渐远，再难回溯。
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也变成了刮骨毒刀。
刀刀凌迟她的心。
姜暮烟咽下喉间酸楚，顿了很久才开口：“阿婆，我和程京寒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