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柏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程惜霜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沈芯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沈答应一面之词吗？”
萧君柏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沈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程惜霜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萧君柏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沈芯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程惜霜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萧君柏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程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程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程惜霜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程惜霜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程惜霜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萧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程惜霜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程惜霜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程惜霜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程惜霜心里一颤，望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程惜霜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萧君柏，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程惜霜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程惜霜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沈芯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程惜霜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萧君柏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初初，可有怪朕？”
程惜霜看进萧君柏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萧君柏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程惜霜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萧君柏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程惜霜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萧君柏，你对我何其残忍？
萧君柏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程惜霜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程惜霜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萧君柏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沈芯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程惜霜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萧君柏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初初，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程惜霜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萧君柏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程惜霜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