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眠不敢耽搁，忙不迭跑去诊台。
握着听筒，一下下转动着号码的圆盘。
“嘟嘟”两声，电话很快被接起。
唐锣生的声音传来：“是雨眠哇，出啥事了？”
“唐叔，南川失血过多，医院没血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雨眠的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村里有没有o型血的人，能不能来救救他！”
“我有肉票粮票，都给你们，部队里发的都给你们，能不能来救救南川？”
最近肉票粮票限制得厉害，这几乎是她能拿出手的最好东西。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担心。
在空军营里，至少大家献血都很积极，可这毕竟是村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没有人愿意主动献血。
可偏偏情况紧急，空军营离这里太远，她只能求助村里的人。
听筒对面，唐锣生顿了顿：“成，我去给你挨家挨户地问！”
他说着，便挂了电话。
林雨眠捏着听筒，几乎要将它捏碎。
可她再如何担心，现在也只能等着，别无他法。
墙上的钟一分一秒的跳动，天边已经显现出鱼肚白。
林雨眠的心，随着太阳升起，一点点沉了下去。
医生又走了出来。
“家属找到愿意献血的人了吗，我们的血库撑不了多久了。”
说这话时，他挽上袖子的手臂上，针孔清晰可见。
医院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还没有……”
林雨眠摇摇头，有些脱力地掐着手心。
“给我测测吧，我说不定是o型血。”
测试结果出来的很快——a型血。
看到这结果，林雨眠心中一痛，却并不意外。
早在医学院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血型。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多希望是自己记错了，多希望能有奇迹。
可惜，异想天开的奇迹，从来都只是做些无用功来骗自己。
医生一噎，语气沉了下来：“同志，我们医院会尽全力抢救。”
“但你必须得打起精神，做点心理准备，明白吗？”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揪紧了布料，心脏随着这句话往下一直沉。
要她做心理准备，已经是很委婉的表述了。
林雨眠咬着牙，紧声开口：“医生，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能不能让我进去？”
“我想和他说说话……”
医生怔愣片刻，却没拒绝，只是叹了口气。
“趁着患者现在还有意识，你快些进去吧，别等到时候……”
他的话戛然而止，却不言而喻。
林雨眠的心彻底凉下来，摔落在地，化为无数碎片。
无力感铺天盖地般袭来。
就算再自欺欺人，再不愿承认，赤磷磷的真相也已经摆在眼前，避无可避。
她真的要彻底失去陆南川了。
穿好防护服，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尖锐的喊声。
“等等！”
有些耳熟，林雨眠回过头，只见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林雨眠认识，是住在村东头的刘强。
至于女人和孩子，也有些眼熟，像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雨眠妹子！我们来了……”
女人跑上前，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男人，我娃都是那什么血型，我们能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