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衡僵住了。
他想要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不也一直袖手旁观吗？为什么要把你心里的愧疚全部怪在我身上？”
温穗越说气势越是高涨，最后竟声嘶力竭了起来。
“我爸猥tຊ亵的她，她妈找人来拍的裸照，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她还用我的脸来勾引你！算到底，应该是她欠我的！而不是我欠她的！”
“不是她。”
柯衡绝望的声音响起。
温穗愣了片刻，不可思议地追问：“你说什么？”
柯衡在此时就像在沙漠走到底的旅人，再也找不到生的希望。
他闭上眼睛，失魂落魄地说：“是我强行把她整成你的样子的，她没想用你的脸。”
温穗荒唐地看着他，心里一片虚无。
她颤抖地问：“所以你到底爱不爱我？”
她的身体也跟着一起颤抖。
就好像临死前最后一问。
柯衡没有说话。
温穗绝望地一笑，这个瞬间，她将内心浮出的所有期待全部抹杀。
她就这么看着柯衡，平静地说：“柯衡，你不爱我。”
“在这个世界上，你只爱你自己。”
温穗走了。
只留下柯衡一个人还站在这里。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装好了骨灰的罐子交给柯衡。
“去签字吧。”
柯衡捧着手中又重又轻的骨灰罐，兀自红了眼。
“我终于失去唯一一个不带任何代价，无条件爱着我的人了。”
……
好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楼上滚下去，又被人用胶布黏在一起的痛感。
季倾夏挣扎了很久，猛地睁开眼睛。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眼前的一切都好端端地摆在原地。
这不像是地狱或天堂。
更像是柯宅里那个住了八年的房间。
季倾夏犹疑地扫视了一圈，暗自按下内心的不安。
她朝四周看去，在床头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拿过来一看，却是五年前的款式。
季倾夏摁了开机键，明晃晃的日期出现在她眼前。
2019年6月29日。
季倾夏瞳孔猛地一缩！
她无措地合上手机，心脏重重地沉下去。
她选择自杀，便是存了死志的。
没想到命运居然将她带回了五年前……
重来一次，她能活出与上辈子不同的结局来吗？
季倾夏满心担忧，却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她迅速跑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登上高考志愿网站，上面显示的果然是金融专业。
上辈子，为了毕业之后能帮到柯衡，她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重来一次，就从这开始改变吧。
季倾夏果断填上自己挚爱的专业。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
季倾夏吓了一跳，猛地合上了电脑。
她谨慎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看去。
管家站在门口，提醒道：“您的手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不要迟到。”
季倾夏一愣，才想起当年，她为了在成年礼上给柯衡一个惊喜，冒险去做了削骨手术。
结果非常好。
季倾夏成功地在那晚成了柯衡的女人。
以另一个女人的脸，躺在了心爱的男人身下。
季倾夏猛地回神，眼眶泛红，紧攥着门。
她哑声敷衍道：“好的，我会按时到的。”
见管家离开，她迅速合上了门，力气却被抽干，慢慢滑下。
成年礼的第二天，温穗便发生了意外，从楼梯上滚下。
她也因此被冤枉了整整八年。
季倾夏闭了闭眼，挣扎着站起来，迅速收拾好行李，便出了门。
外面阳光正好，暖和的温度洒在她的身上，更温暖了她那颗冰冷的心脏。
到了宾馆，季倾夏将行李摊开，随意拿了件衣服便进了浴室。
湿热的水蒸气将玻璃晕上一层水雾。
季倾夏愣愣地擦去这些水雾。
她的脸正出现在镜子里。
只做过几次整形的脸，还保留着她自己的轮廓。
在这一刻，她终于记起了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