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查到你身世了。”
“等会儿我让赵风拿给你。”
颂灵之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听不出波澜。
曲荧惑仰头看着他背影，方才还如此亲密的人此刻像相隔千里般疏离，颂灵之周身的寒凉比初见时更甚。
曲荧惑有些难过，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突然间似无事发生，又似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之间就变得如此冷漠。
还有脑海中那些凌乱的记忆，若是真的，她不知该如何对颂灵之说出口。
攥得发白的青葱五指，被轻缓抚开。
最后一片衣角从指尖溜走，曲荧惑忍不住喊了一声。
“夫君。”
夹杂着哭腔的软糯确实让颂灵之停下了脚步。
颂灵之轻叹了声，似在嘲讽自己对她的无法抗拒。
一贯清冷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曲荧惑，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声称谓，令曲荧惑呆在原地。
原来，那些画面真的是她的记忆，她叫曲荧惑，有许配之人。
张开双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管说什么，对颂灵之来说，都是伤害。
曲荧惑突然有些心疼地看着不远处的背影。
“我不会跟他成婚的。”
她轻轻对颂灵之说道。
“即使我死，也不会。”
室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有打破这沉默。
窗外寒风呼啸，似又下起了大雪，白茫茫一片，院内的仆人急忙收起晒在院中的草药，窸窸窣窣的收拾声是甘清苑唯一的乐章。
良久，房门处的颂灵之折返回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起桌上的汤药。
“药凉了，我给你换一碗。”
说罢，抬步朝门外走去，反手闭上房门，挡住外头的风雪。
曲荧惑看着颂灵之消失的背影，有些不确定他的态度。
重新躺下，望着雕花栩栩如生的床顶发呆。
她似乎恢复了一些记忆，但也只是一些。
她猜不透为什么父皇会同意萧将军的请求，外祖长孙家与萧家虽同为武将，但本就是不同阵营的。
萧家是二皇兄的外家，自然会支持二皇兄；长孙家的破风军名声赫赫，是她同胞兄长温择最有利的争夺太子位的底牌。
况且她对萧将军不知为何，一见到ʝʂɠ就很害怕。
委屈的小嘴不禁撇了撇。
暗想到：父皇就会骗人，还说她是他最疼爱的小公主。
熟悉的松雪气息打断了曲荧惑的思考。
颂灵之重新端来一碗汤药，即使穿过悠长的连廊，碗内依旧冒着热气。
左手还拿着一罐她最爱吃的软糖。
曲荧惑见状乖巧地爬起身，靠在床头。
喜滋滋地想着，看来夫君还是喜欢她的。
看着颂灵之那修剪得极其干净的手指，握住白玉汤匙，勺过一匙汤药，待凉透后再送到她嘴边。
曲荧惑就着颂灵之的手，把汤药喝完个干净。
又伸手把放在床上的糖罐拿过来，挑了一颗粉色的丢进嘴里。
“夫君不跟我说话吗？”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曲荧惑软声对着正在收拾碗勺的颂灵之微微抱怨。
“你想说什么？”淡漠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曲荧惑嚼着口中的软糖，刚喝过药的脸颊粉若桃腮，潋滟的双眸咕溜一转，又再打着些鬼主意。
软若无骨的小手，趁颂灵之不注意，一把把他修长的大手拉进被窝里，遮到山峦的起伏处。
感受到大手的微颤，曲荧惑强忍脑中的眩晕又摁紧几分。
“胡闹什么。”
低沉的语气暗哑非常。
湿漉漉的桃花眼无辜地望着他，“刚才夫君就是这样的。”
直白的话语让坐在床边的颂灵之不自然地撇过头。
强制拿出被窝里的手，颂灵之掖好被子，把还想作怪的人儿裹了起来，包成粽子，只露个头出来。
任凭她怎么撒娇，都不再放她出来。
“夫君讨厌，你明明很喜欢的！”
“放开我！........不然以后不给你摸了！”
越说颂灵之越想把她的嘴堵住。
最终忍无可忍，曲荧惑娇软的话语系数被强行封住，只余“唔唔”声。
........
房门外，本想敲门通报的赵风，听着里头越来越不对劲的声响，一时犹豫要不要敲这个门。
犹豫了片刻，想到裴隶那副焦急的模样，赵风还是忍着有可能被自家主子冷眼相待的情形，敲响了门。
“何事？”
里头明显欲求不满的语气，把赵风内心的期待判了个死刑。
赵风蔫巴巴道，“裴大公子有急事，在前厅求见。”
颂灵之放开怀中的曲荧惑，交代道，“我去趟前厅。”
听闻此话，曲荧惑扭扭捏捏，不太开心地样子。
颂灵之捏起那娇嫩的脸，手中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哄道，“一会儿就回来。”
曲荧惑借机攀上他的脖颈，“我不要~你带我一起去~”
她听聆玉说过，裴将军府大公子裴隶，算是夫君为数不多的好友，那既然是见好友，带个她也没什么。
本想拒绝的颂灵之，看着那刚清醒还有些虚弱地人儿，只好同意。
“换件衣裳，我带你去。”
得到颂灵之的同意，曲荧惑赶紧掀开被子，跑过衣柜前，挑了一件比较简单易穿的，这件满身都是小珍珠，她很喜欢。
换好衣服的曲荧惑，主动挽起颂灵之的手，一脸喜滋滋的。
“走吧~”
颂灵之垂眸看着身侧的她，挂了一夜的薄唇，终于微微勾起，“就这么高兴？”
“当然，能跟夫君黏在一起，就跟夫君方才摸我一样高兴。”
颂灵之掩唇微咳，他就不应该期待她能说出什么话。
两人并肩出了房门。
候在门外的赵风，果不其然收到了来自自家主子的一记冷眼。
赵风感叹，这做侍卫的，不容易啊！
........
裴隶焦急地在前厅内来回踱步，不时望望外头，看颂灵之过来了没。
此时，拐角处传来一阵娇软的笑声，只见颂灵之搂着曲荧惑走了过来。
裴隶看得眼都直了。
这还是那个他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兄弟吗？
一贯薄凉的眼底如今柔情一片，看得他都毛骨悚然。
又打量了一眼他怀中的曲荧惑，才了然地点点头。也难怪千年铁树能开花，有这等惊为天人的美人在身旁，路边的石头都要蹦出花来。
于是开始对着跨步而来的颂灵之，阴阳怪气起来，“不错啊，太子殿下，如今又是美人在侧，又是全权监国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