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待到了沈忆安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
　　往日活泼精神的他，现在嘴巴都是青紫青紫的，呼吸也很微弱。
　　顾清溪自觉没脸，已经走了。
　　沈母看见沈忆安这个样子，哭着扑上去，嘴里嘟囔着骂我没良心。
　　等到现在还有一个原因，我等着沈乘风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沈乘风眸色染上几分痛楚，语气苦涩，“你就不能为孩子着想吗。”
　　“他生死未卜，他妈妈在外闹离婚。”
　　我强调，“不是我让他生死未卜的。”
　　沈母气冲冲跑来抓着沈乘风的手。
　　“签啊！乘风！”
　　“当年要不是你爸逼着你，你怎么可能会娶她。”
　　“为了这段不满意的婚姻，你天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差点没想开去跳楼。”
　　“如今也好，别让这个女的来祸害你了。”
　　“妈！”沈乘风着急打断，眼神里满是慌乱，“你不要胡说。”
　　我盯着沈乘风纠结为难俊脸，心里陡然泛上酸涩，脑袋有根弦断开了。
　　突然想到大婚之夜，他表情平淡对我说，以后好好过日子。
　　当时灯光打在他完美的侧脸上，睫毛下垂，遮住眼中的情绪我以为他愿意尝试培养这段感情。
　　却没想到，他当时是万念俱灰。
　　“秦鹭。”沈乘风眼神仓皇又小心，语气微微颤抖，“我妈的那些话，不是真的，我当时不是因为……”
　　“签吧。”我没有力气去想了，执著的念着这两个字。
　　“签吧。”
　　沈乘风还是把纸抽了过去。
　　我以为他会释然，会轻松，会高兴。
　　却没想到他突然有些生气，把签完名字的离婚协议重重摔在地上。
　　咬牙切齿，“秦鹭，你不要后悔！”
　　我还是去看了一眼已经清醒的沈忆安。
　　到底是小孩子，再懂事聪明，疼这么一遭，人也受不了。
　　他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侧脸看过来。
　　虚弱又痛苦的脸上，他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沈忆安张口，他在唤。
　　“妈妈。”
　　接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毕竟从前，无论他做多么过分的事，最后只要示弱喊一声妈妈。
　　我便会放下全部愤怒和心结，心疼的抱住他。
　　而现在，我擦了擦脸上猝不及防出现的眼泪，接着用唇型告诉他。
　　“以后不要叫我妈妈了。”
　　我不是你的妈妈了。
　　沈忆安表情骤然变得惊慌起来，接着，平静下来。
　　又是平时冰冷平淡的目光。
　　好像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看出他眼里的势在必得。
　　这爷俩有些奇怪。
　　都有莫名的自信觉得我不可能放下沈家的尊荣离开。
　　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
　　我已经订好了去云城的机票，今晚就出发，坐上飞机的那一瞬间，我心情都变得雀跃不少。
　　至少现在，我可以为我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