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祈年终于发现，此时的他，在颜书禾那里，再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他似乎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沉默须臾，才露出一个略显无力的笑，嚅嗫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去。
颜书禾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形，没出声叫住他。
她在房中呆坐半响，才分出心神来观察四周。
房间里的布局还和她记忆中一样，一丝一毫都未有改变。
连她时常上街买回来的小玩意也放在原位，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去过似的。
颜书禾抿了抿唇。
她突然又听到了异动，有人站在门外。
“我给你送来晚膳。”
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嗓音响起。
颜书禾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姬祈年沉默，半响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颜书禾便直言道：“我想让你放我走，并且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门外之人没再说话，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颜书禾没再理他，拉起被子躺下休息。
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被姬祈年强抓回苍山府，还不知道慕璠会不会着急担心。
她救回自己，帮自己重塑肉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颜书禾不想再欠更多。
夜凉如水。
颜书禾迷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同时，一阵特殊香气袭来，带着些糜烂馥郁之感。
彻底清醒，猛然睁开眼睛。
姬祈年正缓慢抚摸她的脸颊，见人醒过来，手指一僵。
颜书禾偏头避开他的手，坐起身来，沉默半响，道：“我是灵植重塑肉身，迷药对我来说没用。”
姬祈年手指蜷缩了下，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倒是忘了。”
“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你已经看到了。”颜书禾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道：“可以离开了。”
姬祈年眼里布满血丝，哑然，最后还是沉默关门离开。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颜书禾敏感的发现，府中气氛凝重了些许。
窗外来来回回的小魔全都一副严肃表情，神色匆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便无端有些慌张。
正思索着，姬祈年推门进来。
带着一身寒意和肃杀之气。
颜书禾不由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在担心我？”姬祈年原本有些沉郁的眉眼松懈下来，轻描淡写道：“去杀慕璠了。”
颜书禾瞳孔一缩，失声道：“你疯了不成？！”
“我早便疯了。”
姬祈年眉宇间隐隐积聚着怒火：“你这般关心他，可知你遭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颜书禾缓慢摇了摇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姬祈年猛然逼近，抬手抚上她修长的脖颈：“你可知道，他便是剔骨魔头？”
拇指微微用力，颜书禾感觉到些许窒息。
她感觉到危险，但还是道：“我已经为你担下九天雷罚，世人皆知骨魔已死，你……不必要再把罪责推到慕璠身上。”
脖子上的禁锢一松，姬祈年转而抱住她。
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对不起……对不起……”
姬祈年喃喃自语。
颜书禾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上捅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他的脸色彻底煞白了起来：“我已经惩治了对你屈打成招的弟子……”
颜书禾有些心累叹了口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姬祈年转而又道：“我们不聊这些了好吗？”
话语颤抖的不成样子。
颜书禾心情有些复杂，昔日凛若冰霜的仙尊，何曾在自己面前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她心里满腹疑惑不解。
只是死了短短一个多月，姬祈年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弄的好像自己对他多么重要似的。
她默然半响，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不要动慕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