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褚肆尧身上所有的疲惫仿佛一扫而光。
他猛然站起了身，朝着病房快速走去。
推开门，眼前的岑娆面色十分苍白，眼神空洞。
褚肆尧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快要不认识岑娆了。
他放缓了步子，走到了岑娆的病床边坐下。
“圣诞节过去了。”
岑娆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用气音说着。
褚肆尧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再次收了回来，就像是在等着岑娆接下去的语句。
可是他等来的只有一片死寂。
医院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这样令人心慌的安静，褚肆尧害怕这样的安静，索性自顾自的开始解释。
“岑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当初并购岑家，也只是因为合并在一起后会给双方带来更大的收益，那天爸妈在来和我商量的路上忽然发生了意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慌张。”
“可是你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家族企业上下都在虎视眈眈，岑家不能没有主理人，一秒都不能。当时的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保护只有立即出资并购。”
说到这里，褚肆尧自嘲的笑了一声：“所以根本就没有你想的，爸妈求我不要并购之类的这种事。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
“但反正你相信谁都不相信我，我也就懒得多说。”
空旷的病房内回荡着褚肆尧低沉沙哑的声音，岑娆没有看他。
她只是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似乎对褚肆尧的解释并不感兴趣。
一切都已经发生，父母已经死了，现在这样的解释有什么用？
岑娆已经不在乎了。
她看着满目苍白的病房，只觉得自己再一次的醒来让她十分绝望。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她留恋的东西，可是却一次一次的留下她。
岑娆甚至荒唐的想，难道这是褚肆尧对自己的报复方式吗？
想到这里，岑娆居然笑了笑。
太荒唐了，褚肆尧报复自己？他为什么要报复，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他，要让他用这样残忍手段报复自己。
要毁了她的一切之后再告诉她，你现在只剩下我了。
要叫她在这个毫不留念的世界上活着。
褚肆尧看着岑娆莫名其妙的笑容，心中仿佛被人用刀割开了一个口子。
他张了张唇瓣，哑着喉咙继续开口：“后来你哥的事，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包括之前，我和其他女人的那些绯闻，都只是我想拿来气你，我想知道你是否在意我，我想看见你为了我有情绪，可是你一直没有。”
“你永远是那样的冷静理智，仿佛我们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联姻，岑娆，我承认我的确不应该这样，可是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能在用最冷静的样子看着我？”
褚肆尧的声音愈发的沙哑，他也快要分不清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如果说两个人都痛苦，两个人都有错，那为什么不可以一笔勾销？
他看着岑娆苍白的面色，心中的涩意绵延不绝。
这种无力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无论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
这样的感觉将褚肆尧打进了最深处的绝望，他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岑娆，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我都和你解释清楚了，岑娆。”
“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就让你两次用自杀来逃脱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褚肆尧的声音放大，因为整夜未眠，双眸布满了红色血丝，与往常那个冷静淡漠的褚肆尧判若两人。
可是回答他的依旧只有一阵寂静，岑娆就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岑娆终于转过头，看着褚肆尧，声音很轻。
“褚肆尧，求你了，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