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还是去了。
　　倒不是因为对顾祁安余情未了。
　　而是秦家送来的那些赔礼，皆可以充作军饷，足够边关将士吃饱喝足很久。
　　代价只是去见顾祁安一面。
　　去就去，反正她又不会少块肉。
　　完全不亏的买卖。
　　姜韶华到碎玉轩时，被小二引进了一个雅间。
　　顾祁安已经到了。
　　姜韶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他没装，确实是病了。
　　顾祁安坐在桌案边，犹带病容，日光从花窗泄下，落在他如玉的脸庞，俏似病中美人。
　　他身形单薄憔悴，整个人仿佛一朵枯萎的桃花，失了生机。
　　顾祁安抬眸朝她望来，那双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亮，眼波如江心浸月。
　　姜韶华强行稳定心神，尽力无视他的视线，面无波澜地走进去坐下。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了，姜韶华扫了一眼，发现这桌上的饭菜，几乎都是她喜欢的。
　　顾祁安轻声道：“我托人打听了很久你的喜好，也不知这些，合不合你的胃口。”9
　　“若是不喜欢，我叫人再添几道。”
　　“不必了。”姜韶华缓缓摇头。
　　其实顾祁安但凡看过她曾经寄给他的信件，就会知道她其实早就有意无意地提到过，她平素喜欢哪道菜，不喜欢哪道菜。
　　姜韶华淡淡道：“小侯爷想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没记错的话，我与小侯爷应当是彼此两清了。”
　　姜韶华的话音平淡疏离。
　　顾祁安喉结滚了滚，满目颓败：“应念，当初那封退婚信，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并非有意要在婚期将至时送去的，只是青州地远，送去的信晚了一月……”
　　“这几日，我没有一刻不在后悔……”
　　“是这退婚信送早送晚的问题吗？”
　　姜韶华打断他：“顾祁安，是你辜负我的真心，糟践我的心意。”
　　“是你从未想过，被你退婚后，我该怎么办。”
　　顾祁安一怔，垂下了眼。
　　姜韶华声音渐冷：“事到如今，我其实也已经想明白了。”
　　“除了贸然退婚和不喜欢我，你也没做错什么。”
　　她也不想再和顾祁安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
　　她正要起身就走。
　　顾祁安便出声叫住了她：“应念。”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补偿你一切的机会？”
　　姜韶华忽然有些看不懂他了。
　　“顾祁安，我用这个身份戏弄了你，你不怨我吗？”
　　他静默了瞬，摇摇头道：“是我有负于你在先，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无不甘之处。”
　　他扯了扯唇角，眼底克制的情绪翻涌：“更何况，无论是霜月还是姜韶华，都是你。”
　　“我心悦的人，自始至终也都是你。”
　　姜韶华眼中并无多少波澜，她只是望着顾祁安苍白的脸色，缓缓道：“别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听到这句关切，顾祁安倏然红了眼眶，怔然望向姜韶华。
　　可她神色依旧淡漠，最后只说了句：“莫要辜负了我，还伤了老侯爷的心。”
　　从前顾祁安轻描淡写地让她大可另觅良人，如今她也将这话奉还给他。
　　“我与你如今已无缘无分，将你此刻予我心，付予她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