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夜明竟然跑到了宗宅来找我。
我没有让他进门，出去见了他。
他的酒醒得差不多了，但是没换衣服，仍然一身酒气。
和曾经永远光鲜、高高在上的形象比起来，现在的他简直落魄、潦草得像另一个人。
一看到我出来，霍夜明就急切地走过来：
“小菀，我真的好想你。”
“我被白蕙迷惑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真正爱的是你！”
“我原谅你犯的那些错，你不要再闹脾气了，回来吧......”
我一把推开他：“闹脾气？霍夜明，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心里可是一点数没有。”
霍夜明摆出宽宏大量的姿态，没想到我不领情。
他质问我：“我和你结婚纪念日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他停顿着看着我，像一个权威的老师，在审问他的学生。
我没接话。
霍夜明继续自以为是地说：“小菀，你让白蕙终身不育是不争的事实，我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就回来吧。”
看我还是没有回应，霍夜明有些气急败坏：“难道你真的要和宗云在一起吗？我们的孩子，自然要养在霍家！”
都这个时候了，霍夜明依旧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永远正确的位置。
他理直气壮地对我扮演着施舍者，似乎我会永远守在原地，渴求着他、等待着他。
甚至连我和宗云的婚姻，他都不放在眼里，自欺欺人地把它当作“闹脾气”的表现。
他的自欺欺人和狂妄自大，简直让我想笑。
“孩子？”我直直地看着他，“你猜猜，我们的孩子在哪。”
霍夜明怔怔地地看着我平坦的小腹，过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似的。
他震怒地紧紧攥住我的手臂：“时菀，你根本没有怀孕，你竟敢骗我！”
“我可没有兴趣来骗你。”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双眼，轻轻地、一字一句地说：
“我、堕、掉、了。”
霍夜明眼底升起愠怒：“时菀，你怎么敢？！”
我毫无惧色地看着他：“霍夜明，你还记得你让我去给白蕙送蛋糕赔罪吗？”
霍夜明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
我笑笑，又问：“你还记得我从楼梯上滚下来吗？”
霍夜明哼了一声。
我问：“你说，我站得好好的，怎么会，就那么刚好，在白蕙给我披衣服的时候滚下来呢？”
霍夜明没有说话，但是答案呼之欲出。
我挣开他的手，上前一步，食指戳在他的胸膛上，逼问他：“你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霍夜明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躲闪，但还是理直气壮：“那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是你自己一次次撒谎，消耗了我对你的信任！”
尽管已经全然认清了霍夜明的内心，但他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无耻的话，仍然让我愤怒不已。
我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就像搁着胸膛，捏紧了他的心：“霍夜明，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多久？”
我细数着那些被栽赃陷害的事情，一一质问：
“我的生日宴上，你真的认为，是我，把白蕙推下泳池的吗？”
霍夜明没有说话。
“毕业答辩前夕，你真的认为，是我，亲手删掉了白蕙刚刚写完的论文吗？”
霍夜明还是没有说话。
“那次绑架和强奸，你真的认为，是我，谋划了这件事、买通了人手、还对着脑袋把自己敲晕吗？”
霍夜明张了张口：“我......”
我笑了：“如果真的是我做的，白蕙为什么不敢报警？从她进时家的那天起，她没有一天，不想让我彻底消失。她为什么不敢报警？”
我逼视着他的眼睛：“她都能和你滚床单，难道还会顾及所谓的姐妹情深？”
霍夜明眼神躲闪了，没有说话。
这个显而易见的逻辑漏洞，他从来没有把它当作一回事。
不是因为他看不出来。
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来。
但是他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它！
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我是个让他食之无味的未婚妻、我干了坏事、我是个坏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对白蕙移情别恋的时候，心安理得地，撇清自己的罪恶感、维持自己的正确性。
霍夜明啊霍夜明，你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我，也没有白蕙。
你重视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就在这时，霍夜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一紧：“时菀，你怎么知道这些事，难道，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