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机会只有一瞬。
在她犹豫的那一瞬间，霍殷翰已经醒来了。
在这种事后清晨，即便是心肠再硬的男人，也为免会生出几分柔情。
更何况，此时的霍殷翰，已没了年轻气盛时那般冷硬的心肠。
他警惕而艰难的攀爬了太多年，如今怀中抱着年轻娇嫩的温香软玉，自以为到了享受人生的时刻。
“宝贝，饿不饿？”他的手下意识揉捏她年轻丰满的身体，声音沙哑：“我给你叫早餐？”
宋雯心中微微一哂。
她感受过霍殷翰真正年轻的时候，这种事后清晨，他从来都是要缠着她，再肆意温存一番的。
而如今，三十五岁的男人，早上已经没了那种冲动。
她微微低着头，仍旧装作天真浪漫的样子，像是有些害羞的抓住了他的手。
两人在被子里玩儿了一会儿，最后她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稳定的心跳。
宋雯心想，真的不一样了。
当初，两人年轻时候，她也爱在这时候听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在她靠近的时候，总是会变快，然后很快变得呼吸急促。
而现在，他的心跳很平静，像一潭幽深的水。
她忍不住想，在所有事情还未发生的时候，在一切的最初，他对她多少还是有过爱的吧。
只是，爱情抵不过他的贪婪和野心。
爱得太少，而贪得太多。
宋雯靠在他胸口，忽然问了一个其实并不合适的问题。
她问：“殷翰，在你心里，你的前妻，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殷翰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微微起身，抓着她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睛。
宋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任由他打量。
半晌，他的目光里少了审视，多了几分柔和。
他轻声问她：“灿灿，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霍殷翰对自己身上的那些传闻，其实心知肚明。
这也是他这几年想要跟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却几经周折的原因。
更体面的人家，对脸面更看重，也心疼女儿，不舍得给他。
除此之外，也有人介意他克尽六亲的命脉，觉得他不详。
这些做生意的大户人家，越是生意做得红火，越是迷信运道。
最终，能得到许灿，已经是他的意外之喜。
她那么年轻，那么璀璨，跟当年的宋雯，那么的像。
每次见到她，他会有一种，自己也回到了年轻时的错觉。
宋雯推了推他的肩膀，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她谨慎的回答他的问题：“我确实听到了很多传闻。”
她一手放在他胸口，娇娇软软的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我更想听你说。”
霍殷翰心里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好。”
他靠在床头，记忆不自觉的开始发散。
其实，一开始他并不准备说真话。
可是，这些事情，这些情绪，真的在他心里埋藏了太久，他也需要有人倾听。
眼前的许灿，她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却又在此时如此的爱他，正是一个适合倾听的对象。
霍殷翰靠在床头，点了一根烟。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说了一句话：“其实，最初我并不喜欢她，我也没想过，她会和我在一起……”
这是宋雯，第一次从霍殷翰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过往。
她觉得，他说的是真话。
也正是他的真话，揭开了所有，她自以为的深情不渝的面具。
原来，她自以为的追求，在他看来那么的不合时宜，他想要拒绝，却又怕得罪她的父母，影响自己的前途。
原来，她给他送车送房，给他昂贵的礼物，竟然都是对他过往的一种折辱。他费劲心力，努力半生都赚不到的东西，在她手中如同玩具，可以随便打发给男人。
原来，她同意嫁给他，在他眼中也不过是想找个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的男人，满足她一直高高在上的施舍欲。
宋雯背过身去，眼中的怨恨，几乎要藏不住。
她没想到，时至今日，霍殷翰竟然是这样想她的。
“怎么了？”霍殷翰发觉了她的不对劲。
他无限爱怜的，将自己的小未婚妻，抱进怀里。
他担心她是在吃醋，于是跟她再三许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从今往后，我都只有你。”
宋雯擦了擦眼泪，仍旧没有抬眼看他。
她埋头在他胸膛，低垂的眼帘盖住了深刻的仇恨。
最终，她只轻轻说了一句：“没事，我只是有些心疼你，在她身边，真是太委屈你了。”
霍殷翰将她搂在怀里，珍重的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又问她：“宝贝，我在城郊圈了一块地，用来建我们的婚房，你到时候看看设计图纸。”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说了一句跟当初的宋雯一模一样的话。
他说：“亲爱的，我只希望你一直开心。”
他不肯承认，当初的宋雯真的爱他。
可他在爱人的时候，却不自觉的开始模仿曾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