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然敛下睫毛。
她很想说，自己在薄家并不是吃白饭。
她会给保姆阿姨打下手，脏活累活她都包揽；她会给薄时衍整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做着秘书的活儿；她会照顾病中或者醉酒的薄时衍，给他用湿毛巾擦身、量体温。她任劳任怨，就是为了让自己少亏欠薄时衍一些。
但这些都是不足为道的小事。
相比于薄时衍和周茹婉把自己从大山里接出来，那更是轻如鸿毛。
“您说的没错。除了金钱以外，您对我还有恩情。这一点我不会忘的。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 我会竭尽全力。”
恩重如山，苏烟然切身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分量。
看到女孩逐渐苍白的脸色，薄时衍深吸一口气，语气放软，从胸前拿出一枚戒指盒。
“烟然，我送给你的素圈不是周茹婉的样板戒。它是A国顶级设计师设计的，虽然简单，但内圈有暗纹，意义非凡。”
“我还记得，我要送你一份毕业正式礼物。就是这份。”
薄时衍把戒指盒打开，露出里面镶满碎钻的钻戒，眼神都温柔下来：“你喜欢吗？烟然，我和周茹婉彻底分手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薄时衍短短几句话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苏烟然一下子懵了，“你说什么？”
薄时衍心里一喜，声音更加轻柔：“烟然，我在飞机上才想明白，我爱的人是你。你陪了我那么久，我早就离不开你了。至于周茹婉......那只是一份执念。”
这是他的真心话。苏烟然像是不起眼的野草，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等到他发现，小草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
薄时衍以为苏烟然会感动地同意。
可她愣了会，竟然嘲笑地说：“薄总，为了让我回去给周茹婉道歉，你已经骗我骗到这个地步了吗？我不是傻子。”
薄时衍急道：“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想让你和周茹婉道歉。相反，你如果需要周茹婉给你道歉，我会马上让人把她送过来。”
薄时衍的人情认真，看不出作假，却让苏烟然更加迷茫了。
这算什么？她努力了七年尚且没有得到的答案，却在这一场闹剧中轻而易举收获。
她不敢相信。有钱人的兴趣爱好太多了，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薄总，麻烦你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薄时衍端着戒指盒的手发抖：“这是我想要送给你的戒指，至于周茹婉，你大可以去问。烟然，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不然呢？”苏烟然已经恢复好情绪，淡淡将曾经伤她至深的话复述：“要不是为了给周茹婉积德挡灾，你又怎么会资助我这么一个邋里邋遢的乡下人。”
薄时衍僵在原地。
他对这句话有印象。是和周茹婉吵架时一时冲动说出口的。
......竟然被苏烟然听到了。
薄时衍慌乱地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资助你的初衷，是因为......”
其实也是因为周茹婉。是周茹婉告诉他，周氏需要一个做善事的名头，他才会阴差阳错认识苏烟然。
苏烟然并不想听所谓的初衷了，语气平静：“薄总，您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我这个乡巴佬计较了好吗？”
薄时衍正想说些什么，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余倩樱探头进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烟然，老师找你有点事，你和薄总聊好了吗？”
“聊好了。”苏烟然没有再看薄时衍，低着头出门，这才发现宁言顾也在外面等她。
三人一起走回宿舍，为了不让苏烟然尴尬，余倩樱绞尽脑汁想话题。
最后还是苏烟然叹了口气，坦诚：“薄时衍是我的资助人，我从小是被他资助着来到城里的。他不太想我来留学，但我还是来了。”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与其被无止境的想法猜测，还不如摆出真相。
余倩樱和宁言顾并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神色。
余倩樱说了声好巧，宁言顾淡定的点点头，而后说：“还是要以你自己的想法为主。是应该感谢薄时衍的资助，但不能因此被束缚住手脚。”
这番话让苏烟然弯唇一笑，晶莹剔透的瞳孔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五彩的光：“嗯 ，我会的。”
是啊，人生是她自己的，她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