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卫灵萱睡在身边的晚上，段宏宇睡了个舒服的觉。
　　主卧里的卫灵萱，却因段宏宇那句“和你睡觉，不舒服”辗转未能成眠。
　　今天又开始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
　　学生们的课程也到了尾期，段宏宇交了辞职信。
　　校长诧异挽留：“小段老师，是非辞职不可吗？”
　　“今年评职称你又是优秀教师，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你，你就这么辞职，真的很可惜啊。”
　　段宏宇再三感谢，依然坚持。
　　孩子们会有新的老师来教，但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无人能替。
　　刚出校门，卫灵萱的吉普车却停在门口。
　　见到他，她飞速下车，将身上的军大衣披到他身上。
　　“怎么不多穿点儿，当心又着凉了。”
　　段宏宇看着她，有些不适应她的温柔。
　　“你来做什么？”
　　卫灵萱挽着他的手边走边说：“到年关了，几个探亲的战友来见我，知道我结婚吵着要见你，特意来接你过去。”
　　“你们战友聚会，我去做什么。”
　　段宏宇低着头，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
　　上辈子她从没有带他见过战友。
　　哪怕他曾主动提起，得到的也是一句：“你一个男人，去我们几个女人的聚会凑什么热闹。”
　　他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从前是想听听别人嘴里的她，可现在他没兴趣更没时间。
　　还有十二天就回常市了，趁着国营商店没关门，他要去买些特产带回去。
　　“我还有事，不凑这个热闹了。”他脱下大衣要还给她，却被按住。
　　“我都答应了，别让我丢面子。”
　　段宏宇顿了顿没再说话，卫灵萱，也就依你这最后一次了。
　　十二天后，无论你的面子还是里子，再跟我没有关系。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国营饭店门口缓缓停下。
　　段宏宇解安全带的功夫，卫灵萱已经站在副驾驶外等他。
　　等他走下车，她便主动伸手来牵他的手。
　　可段宏宇却装作没看见，把自己的手插进了口袋。
　　段宏宇哈了口气，瑟瑟道：“好冷，快进去吧。”
　　卫灵萱怔怔收回手，默然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的背影，她第一次有明明离得很近，却觉得很远的错觉。
　　她暗下眸子，决定今晚要把段宏宇拽回卧室。
　　包厢里，热闹气氛正酣。
　　段宏宇一进门，便有人热情的招呼。
　　“姐夫好！”
　　“灵萱，算你听劝，没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偷着乐吧！”
　　“当初是谁说要买醉喝死算了，要不是幸亏我们几个拦着，不然你能有今天！”
　　段宏宇安静地听着，安静地吃菜，平常最能开胃的山椒腊肉吃进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他想象不出那样犯倔的卫灵萱是什么模样。
　　在他面前，她总是冷着一张脸，只谈原则不讲感情。
　　一片山椒腊肉夹进了段宏宇碗里。
　　“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
　　这是卫灵萱第一次给他夹菜。
　　段宏宇把那块肉夹到一边：“现在不爱吃了，没味。”
　　卫灵萱愣了下。
　　正要说什么时，包厢门被人推开，杨博林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嚯，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
　　“卫灵萱，你们几个可真不够意思！”
　　杨博林佯装生气，大喇喇在卫灵萱旁边坐下。
　　屋子里的热气仿佛凝固。
　　在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三人，杨博林似乎这才看见坐在卫灵萱另一边的段宏宇。
　　他神色一怔，惊讶道：“宏宇也在啊。”
　　他越过卫灵萱跟段宏宇搭话。
　　“你的道歉信我看了，其实就一把瓜子而已，少抓给我一把没啥的，我转头就忘了。”
　　说着，他轻轻拍了下卫灵萱肩膀。
　　“都跟你说了别上纲上线，你就当耳旁风！”
　　这语气，仿佛他和卫灵萱才是一对。
　　卫灵萱下意识靠向段宏宇，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转眸却对上段宏宇和煦的笑脸。
　　“那天确实是我疏忽。”段宏宇看了眼卫灵萱，接着说，“既然今天那你也在，那我再正式跟你道个歉。”
　　段宏宇拿起酒杯，敬了敬，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再不回头。
　　卫灵萱，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