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伺月微微回避了视线，低着头，胡乱地在地板上找拖鞋，苍白又尴尬地解释：“抱歉，我不知道……”
　　却被漫不经心打断。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这是二楼，不知道这是我的房间，不知道我会在这里脱衣服睡觉？”
　　“还是不知道——”
　　他回过头来，目光自上而下，眉心折着阴影，强烈的压迫感压下来。
　　“我根本不是你哥。”
　　没找到拖鞋，林伺月踩在地板上的脚跟有些发凉，她再又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傅寒的睡衣是衬衫款式，一颗一颗把扣子扣上后，重新转过身来，缓慢逼近一步。
　　“我现在要换裤子了。”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拎你出去？”
　　高一度的吐息萦绕耳侧，林伺月跟着嘴唇发干起来，肢体泛僵，浑浑的够到拖鞋，起身出去。
　　“砰通”一道关门声在背后响起。
　　楼梯口暗下来。
　　稀薄月光里，她的身影一动不动，在楼梯口上用力透了口气，过好半晌，才挨着楼梯坐下，攥了一下手。
　　出来得急，刚刚好像忘记道歉了。
　　要不要回去补一句？
　　会打扰他吧？
　　犹豫之际，门倏地打开。
　　她下意识站起，随后看见从门内丢出来一大团东西。
　　傅寒把她睡过的床单直接丢出来了。
12.还穿睡衣
　　【然后呢？】
　　【他就这么把你赶出去了啊？】
　　【他知不知道他那个癫子妹妹往你房间刷劣质油漆啊！】
　　【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林伺月坐在公交站台的铁座上，听着微信那头岑舒持续不断的消息，头靠站牌，还有些困。
　　她没再回复，手机关了先收到书包里，仰头望了眼天际。
　　朝阳未起，天还是蔚蓝色的。
　　昨晚的沮丧感只是一时，她回去后花了几分钟就冷静下来，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所有所作所为。
　　整个傅家人，应该早在自己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时候，就没剩什么好印象了。
　　傅海安对她有同情，但这点同情能撑多久不好说，好在她言出必行，十分重诺。
　　傅思清不说了，傅怀洲冷冷淡淡，一个照面都不愿意多打。
　　而傅寒这边，之前就因为乱动他卷子而得罪过他一次，又尴尬地被撞见自己偷睡他房间，如果处理不好和他的关系，在傅家只会越来越难。
　　想这些想到了半夜。
　　客卧还有一个三米左右长的独立阳台，她垫了层没用的报纸，抱了被子来，打了地铺。
　　时隔半个月，她又一次睡在阳台了，好神奇。
　　不过在这里不一样——
　　她入睡前伸了伸手，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出去。这里能看得到星星，即便有一时的乌云，也和积林巷窗外又紧又密、歪歪扭扭的电线，不一样。
　　快六点，公交应该要来了。
　　林伺月晃晃头，重振tຊ一番精神，起身时被冷风吹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等终于停下后，眼前却多了一道高瘦的身影。
　　晨曦初起，冥冥薄雾中，傅寒侧身而站。
　　层叠的冬装裹在身上，脖颈却修长挺直，没有一丝瑟缩感，浓墨似的黑眼瞳几乎与睫毛融在一起，一副让人忘了挪开眼的出色皮相，正在看手机。
　　今天傅寒暂时不去学校，和方轲说好先去他父母的研究所一趟，所以起了个大早。
　　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