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慕晴痛苦的哀嚎声瞬间响彻整个病房，凄厉又无助。
她跪倒在地上，快速地向苏怀瑾奔去，她佝偻着身子，揪住苏怀瑾的衣角，眼泪奔涌而出。
她的唇不断颤抖着，伴随着痛苦的呜咽声，一个极其艰涩又轻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救命……”
不管是谁，来救救他们吧，救救苏怀瑾，救救她！
苏慕晴将苏怀瑾抱在怀里，颤着手想要擦去他脸上沾染的鲜血，可却越擦越多。
她从未如此绝望过！
钟叔无力地瘫坐着，从怀里拿出一纸遗书，递给苏慕晴：“这是少爷留给小姐的。”
“昨天医生抢救过之后，少爷从靳少爷那里知道了要做手术的事。”
靳席年？
苏慕晴睁着一双绝望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拿着捣臼不断地捶打，碾碎。
她爱过的那个男人，逼死了她的弟弟！
都怪她！都是因为她，该死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怀瑾要替她去死？
苏慕晴快要被沉重的愧疚压垮，她捏了捏苏怀瑾冰凉的手，轻声呢喃：“怀瑾，错的是姐姐，该死的也是我。”
药瓶滚落在她脚边，里面只剩了几颗药，是苏怀瑾用来自杀的药。
苏慕晴最后抚过怀里苏怀瑾的脸，捡起药瓶，抬手想要将剩下的药倒进嘴里。
“啪！”
药瓶被人粗暴地打落在地上，盯着再次滚远的药瓶，苏慕晴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她抬起头，靳席年皱着眉的样子逐渐清晰地在她眼前浮现。
他是害死她弟弟的凶手！
苏慕晴跌跌撞撞地站直，悲痛欲绝，声音像是衰老了几十岁，绝望又嘶哑：“靳席年，我什么都还了，我什么都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怀瑾？”
靳席年一愣，脑海中苏慕晴苦声质问的样子和记忆里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毯上的黎青月两相交织。
他对苏慕晴的那点愧疚心疼顷刻消散，眼底满是恨意。
她怎么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说她都还了！
靳席年咬牙切齿，说道：“就算是你们全家人死了都不够给青月赔罪，她死得那么痛苦！”
“不是我害的苏怀瑾，是你苏慕晴。你罪孽深重，你父母、你弟弟都是在替你赎罪呢！！”
比利剑还锋利的言语，狠狠搅碎苏慕晴早就破败不堪的心。
她的身形摇摇欲坠，又听见靳席年如同恶鬼般的宣判：“你现在还是顾好你自己，三天之后，继续回去给青月忏悔！”
“轰隆——”
一记惊雷在天际炸开，沉闷的雨点砸在窗户上，一声声闷响将苏慕晴最后的理智捣碎。
靳席年在门外，听见苏慕晴凄厉的一声哀鸣，脚步微微停顿，却还是没有回头。
……
刚出医院，回到车里。
副驾驶上的助理李铭探过身，小心翼翼地递上平板，上面依稀可见是一个女人的身影：“靳总，今天秘书说有一个女人去了公司，指名道姓说要见你。”
靳席年按了按酸胀的眉心，丝毫没有接过平板的打算，语气不耐：“这种事也要和我说吗？”
李铭犹豫着，又见平板往前递了递：“那个人说她叫黎青月。”
靳席年瞳孔一缩，接过平板，划过监控照片，脸色晦涩不明：“会不会是黎青书呢？”
李铭摇头否认：“已经确认过，青书小姐今天没有出门。”
怎么会？！
黎青月还活着吗？
那当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靳席年的声音冷得像冰：“青月不是已经死了，黎青书亲口说的，怎么会有假呢！”
话音刚落，靳席年后脑传来一阵钝痛，一段他从来没有印象的记忆好像正在翻涌。
他那时候带着黎青月出了别墅，好像遭遇了一场车祸……
翻江倒海的钝痛砸在他后脑上，靳席年呼吸一滞，不敢细想。
尖利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冷寂的氛围。
靳席年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苏慕晴】的字眼，沉默片刻，还是按下接通键。
努力维持平静：“有什么事？”
苏慕晴沙哑泣血的声音混着电流声、风声不真切地从听筒传来。
“靳席年，你总说我有罪，怪我害死了黎青月，可我唯一的罪就是爱上你。”
“靳席年，我错了，我不想再爱你了。”
“我的罪我自己赎，你说过的，一命换一命。”
靳席年神色紧张，一边颤着手开门，一边对着手机厉声道：“你在哪？你想干什么！”
人群中，一阵惊呼声突然响起，靳席年应声抬头，发现苏慕晴一身单薄白衣，正站在天台边缘。
他的声音少见地染上慌乱，对着手机怒吼：“苏慕晴，你不准……”死！
“砰—！”的一声，靳席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慕晴像只美丽的蝴蝶坠落在血泊中。
温热的血眨眼染红了靳席年的眸子。
蜂拥而至的人群迅速将苏慕晴遮住。
靳席年看不清她。
可缝隙中，苏慕晴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却直直地望向他。
手机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靳席年木然的站在原地。
像是有一柄利剑，扎进他的心脏，血肉模糊。
苏慕晴。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