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砸下来时，车失去了平衡，让韩松把握方向盘时不停地打滑。
车就要翻下悬崖了！
萧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林栩裹进怀里，让她整个人如同一颗小小的蛋，被整个护在萧渊的臂膀间。
林栩的父母是车祸时没的，当时六岁的她一个人在滚了满地的残肢边哭泣，是萧渊一把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
可她或许忘了，萧渊的父母也是这么死的。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噩梦，伴随一生，永远在午夜纠缠。
而这一刻，当噩梦重现在真实的世界，萧渊是那么肯定，他愿意以命换命，让林栩平安。
咣——
车猛然被抛向了断崖，砸下来的时候，半边都变了形。
韩松已经晕过去了，腿也被卡在了驾驶室里，看上去倒是还有呼吸，也没有太大的伤势。
而林栩窝在萧渊怀里，除了被座椅擦破了一点皮，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
可萧渊，真的是生死未卜。
“萧渊！萧渊？”
林栩喊了他几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车整个颠倒过来了，林栩没办法，只好先硬推开了褶皱的车门。
她一个瘦弱的病人，把体型健壮的萧渊拖出来，需要竭尽全力。
可她借着月光一看，这才发现，有一个不小的铁皮，正好扎在他心肺不远处，差一点就正中心脉。
“萧渊！你别吓我！萧渊......”
林栩无助地看着周围的山野哭泣，天色黑透了，附近都没有任何村落。
没人能够帮她，她太悲伤了，她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浑身已经因为癌细胞的侵袭，每一寸都承受着疼痛。
她却还要拖着病体，给萧渊做心肺复苏。
而给别人抢救和给亲人抢救是不一样的。
她每一次按压，都生怕摁断萧渊的肋骨。
她就快下不去手了，即使萧渊再混蛋，但她也不希望他死啊。
她一边捶打他的心脏，一边痛哭着喊他:“萧渊......活下来啊！你醒过来！”
26
林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不知道谁能来帮帮她。
"萧渊！"她又试着在耳边叫他一次。
终于，萧渊这次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林栩喜极而泣，“太好了，你没事！”
萧渊极度虚弱，连日来的伤心惊惧，本就磋磨着他的身体。
现在加上重伤，更让他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但他还是摸了摸林栩的面庞，问她：“栩栩…如果我死在这儿，你能原谅我了吗？”
林栩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还是这话，她又急又气，打了萧渊的心口一下。
“萧渊，我和你只是亲人，永远不可能再有别的了，这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你明白吗？”
夜风如同匕首，卷着她的话锋，割伤了萧渊每一寸皮肉。
他苦笑了一下，“好吧，那作为亲人，如果这次我还活着，能不能请你跟我回去......接受治疗，我只想看你活蹦乱跳的。”
他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无奈的呜咽，像是有点儿委屈。
他养大的小姑娘，如今要死在他面前，这叫他怎么接受呢？
可是林栩坐在枯草上，只望着满天星辰，眼里倒映着整个银河。
“死人视死如归，活人却为了一句舍不得，就要让人死都没有尊严，这难道不是一种自私吗？”
话都说尽了，萧渊却仍旧不能接受。
他捂着眼睛，慢慢侧过身，蜷缩起来。
他呜咽着向她的反方向自言自语。
"是啊，我真的很自私，我知道，好吧，我都知道了。"
他试着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他半生叱咤风云，却什么都掌控不了，仍旧只是个愚蠢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