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还有老宅，我真的都无处安身。”
“你是这样的心狠啊，阿强。你现在还要来逼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走近屋内，笑着对舅舅说：“舅舅，今天泽霖忙于任务，应该是不会回家了。我们也没有自己做饭的习惯，一般都是去食堂吃的。”
“你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去食堂对付两口？”
舅舅看着是我，这才默了默，说：“算了，今天泽霖不在家的话。我就改日再来。”
舅舅走走，婆婆还是止不住地哭。
我走上前，坐到床边，安慰她说：“妈，没事。我们都在呢，以后有啥事和我们说。”
婆婆看着舅舅的身影，视线逐渐模糊。
她说：“我和你舅啊是相依为命的长大，小时候他好吃懒做我又忙着给别人放牛，求别人给我们一碗饭吃。”
“从小我们两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我以为他这样是正常的，毕竟没有父母管教。”
“长姐如母，我对他也一直觉得很愧疚……”
我替她擦了擦泪，说：“妈，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别人已经选择了自己的人生和自己活着的方式，不必为别人的选择而感到内疚。
我顿了瞬，又道：“只是，妈，舅舅这样的人是学不会满足的。”
“我希望你以后能为自己活着，你帮扶他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她抹了抹眼泪，说：“我现在算是看清了，我也知道人学不会满足。可每次看到他过得那么困难，我还是于心不忍。”
“但我现在身体也这个样子，我知道我以后也没有办法在帮他，我知道如果我现在继续无止境地帮着他，才是害了他。”
“更何况现在他还把心思打在你们两身上来了，我这次不会再心软了。”
我看着婆婆那双盈满了难过的眸。
其实她的做法分不清对错。
这个世上之所以有家人，就是因为他们会在你犯了错误的时候能毫无保留地选择原谅你，他们会和以前一样爱你。
所以对婆婆来说，她的弟弟也是这样。
不过是犯了错而已。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种无条件地原谅和这种无条件地帮助。
不仅仅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他。
我无法对一个生命已经进入尾声的心脏病患者指责。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安慰。
没想到舅舅第二天又来了，他见江泽霖不在家。
这次索性也没再遮拦，直接对婆婆说：“我知道你身上肯定还藏着钱，我们现在在这边租房子住，如果再交不上房租人家就要赶我们走了。”
“妈当初死前就和你说过要你好好照顾我，你现在怎么照顾的。你忍心让你弟弟露宿街头吗？”
我站在婆婆的身前，说：“舅舅，有什么事咱们还是等江泽霖回来再说。”
可舅舅居然不管不顾地将重病在床的婆婆推到角落，然后丧心病狂地翻找起来。
我本来想去阻止，但婆婆却说：“让他找，栀年啊，让他找。”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是怎样失望的一双眸。
自己用一生在帮助弟弟和弟弟一家，到头来在生命最后一程，他却还是只记挂着她身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