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煜盯着那抹鲜红，用只有自己和季檬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开了口。
　　“阿檬，我连你的尸体都带不回去……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我能更早一点发觉，你怎么会……”
　　他的眼角通红，却不敢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只能缓缓挡住了眼。
　　季檬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即便没有了肉体，她还是能感觉到撕裂般的痛意。
　　她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抚着江辰煜因为悲伤而紧绷的脸庞，将他搂入怀中。
　　“江辰煜，我不怪你。”
　　她红着眼眶，情不自禁地一遍遍说着：“别再自责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这一切，怎么会是他的错？他从来就是最想要阻止这一切的人。
　　可季檬清楚，她的声音根本无从传达，只能随风飘散……
　　……
　　众人疲惫不堪地回到了警队，季檬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刚刚回到队里，江辰煜就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
　　她靠在男人的身边，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静静陪她坐在一起。
　　他坐在办公椅上出神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顾青却突然轻轻推开了门。
　　“江队，这是爆炸前队员从季小姐身上找到的东西。”
　　“我觉得……应该先给你看一下。”
　　她手上的证物袋中是一只血迹已经干涸的录音笔。
　　上面尽数染着从季檬身上流出的血。
　　江辰煜怔了怔，眼神瞬间闪动了起来，仿佛有某种情绪即将冲破胸膛。
　　然而他很快便将它压下，伸手接过了录音笔：“好，麻烦你了。”5
　　顾青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出了门。
　　待她走后，男人才开始细细的擦拭笔上的污渍，神情认真至极。
　　然而他一向稳健的手却微微发着抖。
　　季檬顿时一阵揪心，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她清楚地意识到，即便剧情结束了，可它对所有人的影响却永远不会消失。
　　发生过的事情夺走了逝者的生命，可对生者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
　　等到录音笔上再看不到一丝血迹，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播放功能。
　　里面传出的却是嘈杂的环境声，中间夹杂着宁闻暻的声音。
　　“城南那边的生意安排好了吗？欧洲那边的中转人急着要。”
　　他紧跟着报上一串地址，还有一个代号。
　　江辰煜怔了怔，急忙拿起纸笔详细的记录下来。
　　一阵忙音后又是一段对话。
　　“和……集团的合作可以结束了，他们做了一个盘，马上就要收网了。”
　　“告诉他们下一次的风口在哪里。”
　　一开始男人还有些云里雾里，听到后半段时他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些，全部都是宁闻暻相关犯罪行为的证据！
　　有了这些，警队为这件事善后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江辰煜捏了捏眉心，恍然大悟地低低念道：“季檬，你……”
　　复杂的心绪让他颓然向后靠在椅子上，眼眶几乎变得湿润。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重复了数次，似是想要抓住什么。
　　这一刻，季檬除了悲伤之外，却也奇异地感到了一丝欣慰。
　　这只录音笔是她几年来死死隐藏的后手，从未被宁闻暻发觉。
　　时至今日，它终究成了被自己传递而出的薪火。
　　对于失去了生命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算得上一种慰藉？
　　即便知道男人听不到，她还是忍着心酸笑道。
　　“你看，江辰煜，我就说我很厉害吧？”
　　“以前你还不相信，现在……你可再也赢不了我了。”
　　似是冥冥之中听到了季檬的声音一般，江辰煜重新振作了精神。
　　他不敢再有任何别的心思，全神贯注的记录着上面的信息。
　　为了防止出现任何意外，他直接将副本导入了电脑。
　　由于过于投入，等江辰煜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深夜。
　　门外有人敲着门。
　　“江队，你不走吗？”
　　顾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江辰煜张了张口，看着手下内容越来越多的笔记。
　　“不了，你先回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默然地转动着酸痛的手腕，情不自禁的拂过这些纸面上的字。
　　每一条信息都出自那支录音笔。
　　里面的录音并没有那么多，却整整跨越了4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