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鹤鸣沉默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身处熟悉的环境中，门铃响起时，他几乎要以为是陆蔓音下班回来了。
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变过的那样。
然而打开门后，却是一个很久都没见过的朋友。
“你怎么来了。”
不愿承认自己看到眼前人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的失落，薛鹤鸣甩了甩头，看向他。
门外的青年穿着风衣，脸上架着银框的眼镜，表情一丝不苟。
“我再不来，你恐怕会死在这里。”
他立刻嗤笑了一声，没当回事。
“进来吧。”他拉开门，示意秦玄缃换上拖鞋。
青年推了推眼镜，看到里面的布置后，立刻皱起了眉。
桌上摆满了空或半空的各种酒瓶，什么类型都有，唯一的共同点是全都开了盖。
“你这是想干什么，想找死吗？”
秦玄缃是为数不多陆蔓音能够认可的他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家地址的人。
原因无他，男人是陆蔓音的大学学长，和她同个专业出身，还曾同台演出过。
所以，在发觉他和桑澜的来往后，立刻就断绝了在他朋友圈中的关系。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薛鹤鸣，看不清自己心的人最可悲，我不和你来往是怕自己也沾一身恶臭。”
“想想陆蔓音吧，你好自为之。”
当时的薛鹤鸣怀中搂着桑澜，拿起一瓶酒在她赤裸的大腿上冰了冰，咧开嘴恶意地笑着。
“怎么，你喜欢她？那你去追呗，我不拦着。”
“反正，你永远也不可能成功的。”
那时，他读不懂秦玄缃眼中的怜悯。
现在他才明白那番话的意思。
看他这副堕落又颓靡的样子，青年摇了摇头，把一叠文件袋甩在了他的胸前。
“你自己看吧。”
打开连接扣，里面的资料全都掉了出来。
薛鹤鸣低头看着，脸色渐渐阴了下来。
上面记录的是桑澜在美国时的生活。
纸醉金迷这个词也不足以形容。
她离开的时候，薛家二老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钱，还帮她找了符合志愿的学校。
如果她安分地读书上学，这些钱完全足够她读完大学。
可那并不是个容易知足的女人。
在奢侈品与酒精中挥霍空了所有财产后，她盯上了赌博。
没有完成学业就回国，不是因为钱不够继续上学了，而是因为她被债主追得在美国活不下去，才不得不找了办法回来。
她的腿也是被再次追上来的追债人打断的。
薛鹤鸣的脸色沉得吓人，立刻用秦玄缃的手机给桑澜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哪位？”
他将收音器对准秦玄缃，青年顺从地张嘴：“女士，你上次在我们这里借的款已经到还款日了，钱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明显慌了神：“准备好了的，我上次不是给你们发过消息，我现在都已经是薛太太了……”
“你等着，我马上就能把钱给你。”
挂断之后，薛鹤鸣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看着那个自从婚礼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他的名字，薛鹤鸣讽刺地笑了起来。
他直接按下了挂断，同时，给另一个账户发了个消息。
“砰！”
酒瓶重重碎在地面。
薛鹤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掌撑着脸，目眦欲裂。
下一瞬间，一记重拳落在了他的脸上。
高大的身躯轻成了一阵只被泡沫酒液填满的空壳，“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脸上传来仿佛骨骼碎裂一般清晰的痛楚。
薛鹤鸣睁着无神的眼，平静地等待着青年走近。
“你听清楚了吧。”
秦玄缃甩了甩手腕，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那样子。
“那现在就到我了。”
“薛鹤鸣，你忍着点，不要出声，这是陆蔓音托我转交给你的礼物。”
黝黑的瞳眸移向了逆光站立的青年，薛鹤鸣咧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音。
“多谢。”
拳脚雨点一般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