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身形摇晃，似是无法面对自己带给阮宁的折磨，又似是轻易被她这句话击垮。
他深知自己的问题，却在阮宁面前不断逃避，难以开公布诚。
可阮宁好像真的不再爱他，直接扯开了他粉饰的太平，露出了他恶劣的、是非不分的内里。
他如往常一样，想在她面前有些少爷脾气的气急败坏。
却在看到阮宁眼睛的时候，难以再说出任何话。
她一直在痛苦。
一直。
傅琛也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悔恨的疼痛。
这种感觉很熟悉，这一个多月来一直纠缠着他。
阮宁看着眼前的傅琛，默然许久。
其实她能理解，人与人之间对待事情时态度的不同。
可她从前和傅琛那样好，他摇身一变，便能恶劣至极，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而傅柏安却恰好相反。
阮宁心里千万万的念头沉寂下去，眼前、胸口，变得白茫茫、空荡荡一片。
万念无声。
为何痛苦，因为，所受的痛苦都是真实的。
那么，她到底还要被这场“以爱为名”的诬陷，捆绑多久呢？
看着傅琛濒琛崩溃的脸，阮宁心里莫名地有种快意。
她勾了勾嘴角，说：“傅琛，发现这么多年恨错了人，其实最该恨的人是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从小到大，傅琛从没见过这样尖锐的阮宁，愣了一下。
抬眼看她，却发现她的眼中不是恶意，而是一种哀伤。
傅琛几近窒息。
阮宁喃喃道：“那是不是，该换我恨你了？”
阮宁其实清楚，恨不能解决问题，就像不管真相是什么，傅母再也回不来了。
存在她心里的伤口也始终存在，无法愈合，更会在长久的折磨中化脓、腐烂。
人生二十四年，好像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
除了……
“小宁，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阮宁放空的思绪被傅琛的话打断。
焦距回笼，她看见他痛苦的脸色，难得有几分动容。
傅琛会痛苦，会后悔，其实也意味着这些年来，他不比她好受到哪里去。
他是无可奈何的被隐瞒者，却依然面目可憎。
激动的情绪过去，只留下一摊无波的死水，阮宁只想叹气。
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傅琛的脸。
像很多年前那样，也是最后一次触摸自己年少时的爱人。
从前，她总以为日子会那样平静地过下去，再无波澜。
她也曾无比地希望，自己与傅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恋爱、结婚、生子。
可是……
傅琛亲手落下一个戛然而止的句点。
阮宁轻轻笑了：“傅琛，你一直都这样，肆无忌惮地对我。”
“傅阿姨去世，你把无法纾解的痛苦，全部加诸在我身上，现在得知真相，又想从我身上收回那些你给的伤害。”
“但是其实，你就是想拽着我一起痛苦，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
“是你主动放弃了我，从六年前恨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我了。”
“傅琛，不管真相如何，我和你都没有可能了。”
“我没力气了，好累，不想再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