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驰一顿，看着林安雯的眼睛，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慢慢回退了。
回退到了那个雨夜，山林。
何景浩那天来找他去后山，说小时候他们一起栽种的月季，开花了。
他并不认为何景浩安了什么好心，有些犹豫，可回想过往的那些开心时光，还是去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雨，他赶到目的地的时候，何景浩就站在雨里，连伞也没打。
他看着他，将一朵朵鲜艳开放的月季握在手心，缓缓碾碎。
他浑身都被雨水浸湿，眼神中散发着恶寒的光。
何宴驰知道，那天顾诗涵找过一次何景浩，可却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他只知道，何景浩那天是真的想杀了他，就像是一年前开车撞他时一样，怀了巨大的杀心。
他拿了把尖利的刀，何宴驰在推搡中，被扯下了一只袖扣，在匕首刺向他面门时用力一推，眼前的画面被掉落在地的雨伞遮挡，他只听见何景浩惨叫了一声。
随后，不敢再回头地拿着雨伞跑了。
他本以为，那一推并没有任何伤害，加之太在乎何母的感受，所以没有选择报警。
可第二天何景浩的尸体，就在河下游被找到了。
他死不瞑目，脸上却诡异的在笑着，像是对他说，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奇怪的是，他家是靠河修建，可何景浩约他的地方在后山，离河流将近一公里。
他不可能一推将人推出一公里，自然没有嫌疑。
可如果那只袖扣被人找到，自然又要多很多的麻烦。
何宴驰闭了闭眼，拉开车门，坐到了后座。
他并不想和林安雯有太多接触，冷声道：“麻烦了。”
林安雯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称不上厌恨，也称不上喜欢，只是平淡的。
平淡下，却又仿佛掩藏着，不为人知的蓬勃汹涌。
随后，她收回目光，踩下了油门。
车辆在树林间缓缓向前，何宴驰问道：“你为什么会拿到袖扣？”
他记得当时何景浩被打捞上来时，手中紧紧握着，里面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能确定，何景浩握着的就是他的袖扣。
怎么会在林安雯手中？
他怀疑地看向前座，半晌，他听见了林安雯平静地声音传来。
“因为，他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啊。”
何宴驰眸光一顿，只觉得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恶寒：“什么意思？”
林安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的笑。”
何宴驰皱眉看向她，林安雯自顾自地说道：“小时候，我总被同学霸凌，或许我的家庭中，从来都是冷漠的没有感情，带着满身伤回去，他们也只会说是我没用……”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第一次见到他，也是这样一个雨夜，那天我的伞被人抢走了，他路过时，好心为我撑伞，问我，冷不冷，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他笑得太暖了，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将这笑容，留在他的脸上。”
“可惜，多了一个你。”
林安雯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何宴驰一顿，随即便听见她说。
“如果没有你，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