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微凝。
宋姜暖脸色一白，下意识更挽紧陈靳言。
陈靳言收回手，笑容柔和：“我哪里比得上宋总睿智独到，还要多学习。”
宋燃的视线从宋姜暖惨白的脸色滑落到她和陈靳言交握的手上，眸色深邃如黑潭。
上个话题没再继续。
宋姜暖慢慢放松，酒会进行到一半，她才找借口和陈靳言分开。
她来到酒店的花园竹林，接到了闺蜜的电话，说是帮她伪造车祸假死的身体模型已经做好了，预计一周后送达海城。
她摁灭屏幕，看着上面倒映出的自己，心情异常平静。
真好，就要结束了。
正要往回走。
竹林里一阵断断续续的喘息，摇晃的树影间，一条白皙大腿被抬起绷直、勾着脚尖、有节奏地晃动。
她无意窥探别人隐私，正要快步离开，却听到宋彤熟悉的声音传来——
“轻一点啊……别撞坏了我们的宝宝……”
顷刻间，宋姜暖呆立原地。
可里面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宋彤的低泣哀求而减小，反而愈演愈烈，整个竹林都摇晃起鼓噪的沙沙声。
“你当初下药害我老婆流产怎么没想着轻一点，怎么没想过她肚里的孩子？”
男人沙哑质问，换来的却是更加娇媚的呻吟。
“你、你又提她……在长安寺你不是狠狠罚过了吗？一本《大悲咒》你变着法儿地在我身上画了七天，害我一个月下不了床。”
下药？流产？
宋姜暖颤抖着摸上小腹，跌跌撞撞离开。
原来，当初她不是因为身体差意外流产，是宋彤给她下了药！
原来，陈靳言早就知道真相，而是选择了原谅和隐瞒。甚至，他说要为死去的孩子抄经祈福那七天，都在和罪魁祸首厮混！
可笑她当初，竟然还觉得陈靳言爱她？
浑浑噩噩间，宋姜暖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看不清路，扑通被绊倒在地，瘸腿被利刺挂伤，鲜血蜿蜒流下。
可宋姜暖却没有抬手去擦，就像感受不到似的，猩红的眼中满是麻木。
就在这时，她身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宋姜暖机械抬头，只见宋燃正皱眉俯视她，满眼情绪复杂。
视线相对，他眼里好像有愤怒，责备，心疼，但最后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余一贯的冷静。
半晌，他只说了句：“我送你回家。”
家？
可宋姜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但她没有力气说话，任由宋燃带走。
不久，蓝湾别墅门前。
下车时，宋姜暖踉跄一步险些跌倒，却撞进宋燃宽阔的胸膛。
抬眼，是宋燃滚动的喉结和紧抿的唇。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几乎是下意识的，宋姜暖立即退后道歉：“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出乎意料的，宋燃什么都没说，直接启动车子离开。
宋姜暖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宋燃。
记忆里，从她表白之后，宋燃对她就没了耐心，不是冷脸就是训斥，他很少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帮她。
但她也没精力去想原因。
活了半辈子，她爱了两个男人，结果一个比一个狠心。
她实在不想继续和他们有牵扯。
转身进门，简单洗漱，处理伤口过后，宋姜暖带着深深的疲惫陷进床褥。
一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追着她叫妈妈。
黑暗中，她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对给婴儿祈福的金手镯。
这副手镯，是曾经陈靳言特地陪着她一起爬了三千台阶，请长安寺主持大师亲自做法开光，用来给孩子祈福。
只可惜，孩子没能出生戴上这副手镯。
宋姜暖闭了闭眼：“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但你放心，妈妈一定会让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她双手捧着手镯贴在胸口，许久才将它们重新放回原位。
不知过了多久。
宋姜暖身后床垫下陷，陈靳言温热的身体紧贴上宋姜暖后背，肌肉坚实的手臂搂住她的腰，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耳畔的低语像是梦中的呢喃：“姜暖，我爱你，别离开我……”
宋姜暖实在觉得恶心，刚一挣扎，却见陈靳言浑身猛地一抖，豁然惊醒：“姜暖！”
“啪”的一声，卧室灯被打开。
宋姜暖捂着刺痛的双眼看向陈靳言，神情不悦。
而陈靳言毫无察觉，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小心翼翼搂紧，一阵后怕：“吓死我了姜暖，我梦见你被车撞死了……”
隔着薄薄的睡衣，宋姜暖能感受到他慌乱的心跳和肌肉的紧绷。
可她的心里毫无波澜，眼中尽是冷意：“梦而已，累了一天早点睡吧。”
要是真的害怕，等过几天她“死”了也不迟。
整个后半夜，陈靳言都严丝合缝地贴着她。
宋姜暖直到天亮才昏沉睡去。
睡梦中。
她突然听到了床头柜被打开的声音。
一睁眼，就看到陈靳言拿出了那对，在长安寺带回来的祈福手镯。
“你拿它做什么？”宋姜暖声音发冷。
陈靳言被发现，眸光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笑着在床边坐下，面色平静镇定。
“这手镯放着也放着，不如送给小妈肚子里的孩子，把祈福的美好祝愿传递下去，我想着你最喜欢小孩，一定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