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苍白的门牌，尖锐的耳鸣让池照野险些站不稳身形摔倒。
　　他扶住墙面的指尖在金属板上划出刺响，令人牙酸。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您稳定情绪再进去吧，见完最后一面，就要火化了。”
　　池照野怔怔跟着他上前，透过玻璃窗看到她的侧脸。
　　霜花在观察窗上蜿蜒生长，将她的轮廓切割成记忆碎片，唯有左耳垂那枚绿松石耳坠依旧湛蓝如圣湖之水。
　　眉眼如画，跟那天一样睫毛染上冰霜，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颈间的哈达被换成惨白的尸布，曾经捧着佛珠的手交叠在胸前，指节处凝着晶莹的冰晶。
　　似乎还像那晚，躺在他怀里一样。
　　她的发梢再也不复顺滑，发尾结着细小的冰凌，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
　　池照野伸手，却触上了冰冷的玻璃，猛然一怔。
　　呵出的白雾在观察窗上晕开，瞬间模糊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像那日暴风雪吞没最后的光亮。
　　他和她之间，连触碰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本不应该这样的。
　　另一边同样是来看人的家属，一个大男人哭得泣不成声。
　　“我老婆睡在里面会不会很冷啊，医生？”
　　“你再让我抱抱她好不好啊，医生……”
　　池照野捂着抽痛的心口，眼泪狼狈的落下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绷带上的血在玻璃上划出道道痕迹，也无法碰触。
　　“抱歉，时间差不多了，家属该离开了。”
　　池照野一震，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得不像他。
　　“洛桑，你别睡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周围医生见他情绪激动，连忙上来请他出去。
　　“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您冷静一点……”
　　“她没死！”
　　池照野不顾撕裂的痛楚推开医护人员要上前，红着眼低吼：“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能这么自私，白玛洛桑——”
　　无论他再怎么抗拒，最终还是被请出了停尸间。
　　站在走廊。
　　他僵硬在原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束缚紧紧困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池照野后退两步，麻木看着面前穿着皮草红着眼的池母，眼中的光亮暗淡下去，一句话也没说。
　　池母含恨看着眼前狼狈得不像样的儿子，拽着他要往外走。
　　“你疯了是不是？走啊，跟妈回家！”
　　池照野甩开她的手，木然对上她惊愕的神色，低哑道：“我不能走。”
　　走了，没人送她最后一程。
　　池母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固执男人，拿出手机竖到他眼前，点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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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爱痴狂！池氏一夜蒸发上亿股市，只因一个女人？》
　　池照野目光定格在屏幕上一张张白玛洛桑的照片，眼眶越来越红。
　　池母猛地关掉手机，一下下点着他的胸膛，恨铁不成钢指着停尸间含恨道。
　　“你知不知道你干的这些事有多疯？就为了一个村姑，一个女人？你什么身价在这里跟一个村妇闹笑话？！”
　　池照野眼眸猛地一沉，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
　　“没什么事别来烦我，滚。”
　　池母瑟缩一瞬，一想到蒸发的股市，心都在滴血。
　　她不管不顾撒泼道：“我是你妈，你为了一个死人这样对我吗？跟我回去！”
　　池照野强压下抽疼的胸口，冷笑一声。
　　“你的钱每个月都不会少，再不滚，我就叫人停了你的钱。”
　　池母慌了，还没开口池照野锋利的视线就扎去。
　　“500W。”
　　竟是一下子就把她一个月得的钱砍了一半！
　　池母眼中满是恨意，还没来得及嘴硬就听到他又减了一半的数字，这才连忙转身离开，心中怨恨。
　　她还不是为了池家着想，好不容易出了这样能赚钱的儿子，本以为辉煌腾达了，却不曾想撞上了灾星！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她作为池照野的妈，一个月才拿1000W，凭什么白玛洛桑能得这么多钱？
　　可是她忘了，她自己从来没有担任上母亲的角色。
　　池照野背靠停尸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象不到失去她的日子，也无法面对失去她的未来。
　　他曾经打算激一激白玛洛桑，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他就会跟她好好的。
　　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认错。
　　只是等到了她的死讯。
　　池照野不自觉发颤，鼻腔的酸涩险些要把他吞没。
　　他宁愿给她一辈子的钱，换来一句对不起，又如何？
　　可是、可是……
　　她死后，他却得知她没花他一分钱。
　　他被欺骗了，骗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