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冷曦月，你不能这么对我！
夙冥寒死死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拼命想喊，却只能吐出更加多的血。
他不能再被剜心了，因为他现在就只剩下半颗心……
浑浑噩噩间，夙冥寒陷入昏睡。
他本是上古女娲补天剩下的一块五彩石，千万年才得天道恩泽，生出了一颗柔软的心，化作了人形。
而就在他化形的当天，恰逢仙魔大战，弱水河畔，他取了半颗心，救了一个倒在他身边的濒死白袍将士。
等他从剜心的昏迷中醒来，白袍将士不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救了谁，但他从没有后悔。
他总想着，对六界众生温柔以待，也会被报以温柔。
但为什么，冷曦月要对他这么狠？
次日，夙冥寒被体内的魔花毒生生折磨醒。
魔医把脉后，满脸凝重：“魔君，你失去灵骨，根本压不住魔花的毒性，唯有尊上的九幽冥火能缓解你的疼痛。”
夙冥寒双目无神，攥紧了床沿边的薄衾。
要去求冷曦月吗？
给他最快乐的是她，给他最痛的也是她。
入夜，夙冥寒终究敌不过内心纠葛，披上斗篷去找冷曦月。
一路走来，他才发现，原本肃穆庄严的魔界竟然种上了发光的花，一大片一大片，美的比天宫还要漂亮。
不远处，几个侍女小声议论：“魔尊对止渊仙君真好啊，不过对方说了一句魔界太黑，就让全魔界都种上月华花。”
“这是算什么，尊上要夙冥寒渡劫失败，就是因为渡劫失败后剜出来的心，换给止渊仙君，仙君就无需受天道劫雷了。”
夙冥寒越听，心口被冷曦月捅的那一剑越疼。
“那为什么尊上这几百年间还耗费大量天材地宝给夙冥寒提升修为？”
这也是夙冥寒最不理解的地方。
自他们大婚后，整个六界都知道冷曦月见不得他受一点伤，那些无数夜晚的缠绵情意，难道也都是假的吗？
“没什么好惊讶的，夙冥寒从前的修为太低，根本承受不了止渊的仙灵力，现在可不就到时候了。”
“等着看吧，玉石成精，历来都是最好的容器，拔出元神之后销毁，那壳子也很好用……”
夙冥寒的喉间再次涌上一股血腥，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捂着心口离开，再也没有寻找冷曦月的勇气。
而就在他无头苍蝇般奔到魔界的出口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你想逃去哪里？”
回头一看，竟是冷曦月带着魔医走来。
他在魔界禁地思念了冷曦月百年，早把这张冷艳的脸刻在了骨子里，可此刻，他却觉得陌生至极。
一想到从前的恩爱，竟然都是一场谎言，他忍到牙关都发紧。
而冷曦月就像是没察觉他的戒备，只淡淡冲他伸手：“跟我回魔君殿。”
双目对视，夙冥寒说不上心头是什么滋味，只凝着女人反问：“回去送死吗？”
“冷曦月，六界都道我是你的心头肉……可你骗了我五百年，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了？是因为时机到了，我这颗棋子——”
“只半颗心，你死不了。”冷曦月打断。
随后，女人抬手一抓，夙冥寒就如纸片般被她抓在手心。
两人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越是这样近的距离，越能看清她的无情。
夙冥寒最后哀求：“如果我告诉你，我只剩半颗心，你取了心之后，我会死。这样……你还要取我的心吗？”
冷曦月蹙眉，不耐烦收紧手，依旧只说：“你死不了。”
显然，她不信。
夙冥寒绝望抵抗：“心在我的身体里，我不愿给，你就不怕你的止渊仙君强要了我的心，心魔纵生？”
“你会愿意的。”
话落，冷曦月掌心向上，竟然化出了一团孩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