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数秒，安鹿忽而瞪大眼，紧张感排山倒海袭来。
这两尊大佛要是撞上了，可怎么办？很难想象会是什么场面。
“你现在在哪？”未等对方回答，她又局促道，“那个......我现在有点不方便，要不......”
说话时，视线紧盯着跑车车窗位置，心里嘀咕秦淮遇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完了，真要撞上了。
她连忙朝楼梯间里跑，急促声传到手机里，“我过会儿下来见你。”
那端男人静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来日方长。”
安鹿抵家时，电话已经挂断，跑车也消失在黑夜中。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安鹿整个人彻底松懈下来，坐在地板上出神。整个人忽然有些近乎奇妙的怔懵感。
秦淮遇今天来做什么？专门来送温暖？
还是送毒药更真实些。
这秦淮也是有一出没一出的。
他不会看到她从秦淮遇车上下来了吧？
安鹿抓了一把头发，越深入想下去，越感觉烦乱。
连忙把这外套丝巾脱了，走去了浴室。
不知缓了多久，才猛地后知后觉过来一件事。
刚刚秦淮的声音，跟秦淮遇也太像了。都已经模仿得如此出神入化了吗？
怔了许久，心中莫名有些慌慌的，于是连忙打电话给于宛宛。
于宛宛很惊讶，连死神都没能让她如此惊恐，还能有什么事让她变成胆小鬼。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可能，你认为的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你在说谁？”
“比如，你印象里的一个桀骜又凶狠的男人，可能现在比之前沉稳许多，但有没有可能变成那种轻浮还很会哄女人的男人？”
“这是两种人格吧？很难是一个人，不然就是精神分裂了。”
片刻的安静后，于宛宛的贼笑声传来：“你在说秦老师吗？”
安鹿刚到口中的水呛住，捂嘴轻咳起来。
于宛宛分析道：“感觉秦老师的严肃板正是职业需求，对谁都彬彬有礼又疏离，只不过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罢了。”
“我见过。”安鹿道。
“你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两人不是专业心理师，自然分析不了人性心理，沉默了一瞬挂了电话。
安鹿关了灯，躺在床上依然睁着眼。
想到了在车里时，秦淮遇那些举动是什么意图，思绪又辗转飘去了少年时期秦淮遇的模样。
时隔多年，依旧清晰深刻。
彼时的少年，看人时总是阴恻恻的，指尖喜欢捻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捻成碎渣，若是换成人骨，必捻断。
多次群架记录，投诉记录，霸凌记录，差点进了少管所，校长最头疼的学生。
那样一个阴鸷少年长成如今的温沉有礼的知名人物，必定花了很大的功夫沉淀，又或者，经历了多少事才能锐变如此。
但是再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秦淮那样的男人，对她温柔溺哄，什么都让着她。
他一定是会想着报复她的。
盘旋分析一圈下来，安鹿这才思绪落地，闭上了眼。
她睡着的那一刻，小区树荫底下的跑车不知何时折回，在单元门附近停了一夜，又在天微亮时离开。
*
再次去参加综艺时，安鹿莫名在意起四周的风声来，眼神时不时关注门口位置。
陆宴释放的信号很明显，但她不打算接。
被他再次选择后，她投了弃权，这让在场女嘉宾十分不满，纷纷联名要求撤掉安鹿。
节目组说服不了安鹿，又想办法安排制造亲密的新节目。
比如男女分组，两人以身体来撞爆气球，刻意安排安鹿和陆宴一组。
安鹿无法阻止，只能配合。
活动过程中，导演坐在监控器前叹气。
“这个安鹿，一点都不配合，再这样下去，cp热度又得降了。”
助理导演小声道：“网上都在骂安鹿不识好歹，还有人说她喜欢的人是秦老师。”
“秦淮遇？”导演蓦然想起之前秦淮遇的公益演讲，台下有人质疑安鹿与他的关系。
又想起秦淮遇上次的话，脑筋猛然一转，“这小子中意的姑娘难道是她？”
“不会吧，秦老师在台里对女主持都懒得说上一句话，一到点就匆匆下班，前段时间大家还在怀疑他的性取向，
公关那边就怕他传出什么出柜的丑闻，现在每天准备五篇通稿。”
助理导演说着，声音忽而小了一圈：“他来了。”
一转眼，来人不是秦淮遇是谁。
在男人轻车熟路坐下时，嘴上已经泛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来，“我说，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真不是看上哪个姑娘了？”
“我看上你了。”
导演手一个哆嗦。
身旁的秦淮遇拿起手中盒子里的一个口香糖片，放入口中徐徐嚼动，目光紧追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现场众男女被气球包围着，气氛热烈。
安鹿最怕巨响声，更何况还是气球在身边接触性爆炸，陆宴一撞来，便慌忙朝旁边走。
陆宴瞅准了她这举动，更用力朝她身上撞。
安鹿躲闪不及，忙闭上眼，把耳朵捂住。
“这么怕？”气球一爆，陆宴拿起第二个，再次发起攻势。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卡”，众人不自觉停下动作，朝这边望过来。
女嘉宾们纷纷放弃身边的男嘉宾，朝秦淮遇热情欢呼。
导演也懵住，但没有发作，而是看着男人朝录制现场走。
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气球，朝陆宴走。
目光朝向周边，“气球爆炸声很刺耳，也可能会伤到人，你们不怕吗？”
女孩们点头，“怕。”
“怕还玩。”
说着，双手把气球抱起来，扬在陆宴眼前，猛地一挤，气球瞬间炸成破碎片，四散飘落。
陆宴后退了一步，面色不太好看。
秦淮遇身形朝向安鹿，“怕不会反抗吗？”
那直凛凛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当初这么会反抗我，现在怎么怂了？
安鹿没说话。
因为不对的场合，说什么都不对。这个地盘不是她的，是他和秦淮的。
她目光又转向陆宴。
陆宴站在原地，阴沉看着秦淮遇，但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在秦淮遇走后，她看到陆宴站在走廊里打电话。言语中有想调查秦淮遇的意思。
她冷望一眼，转身离开。
“站住。”
陆宴走过来。
“小鹿，你跟秦淮遇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安鹿没说话，脚步也没停。
她知道，陆宴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他的无视。
“安鹿。”他在身后喊，脚步也跟了上来，一把拉住她。
陆宴眸光冷厉：“我在问你话。”
她淡笑，“哦，你是哪位？我跟你熟吗？就必须回答你。”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她蓦然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一个问题一个巴掌，现在还要回答吗？”
“你......”陆宴气息怒盛，隐隐欲发。
“哦，刚刚这巴掌不算。”